幾年的冷戰七七和阿鬥陌生了,阿鬥和七七沒默契度了,那幾年的冷戰,像一場無聲的霜,悄悄落在七七和阿鬥之間。起初隻是幾句拌嘴、一點誤會,他們都以為冷一冷就會過去,誰料這一冷,竟把一個四季輪轉拉成了整整三年。
第一年,他們還住在同一個屋頂下,卻像兩張錯開的椅子,一個朝南,一個朝北。清晨,阿鬥趿拉著鞋去院裡劈柴,斧頭落下又抬起,“咚咚”的悶響像敲在七七的太陽穴;七七在灶間熬粥,鍋鏟刮著鍋底,一下一下,故意把聲音攪得生疼。飯好了,她盛兩碗,一碗推到桌角,一碗自己端到門檻背對他蹲著吃。柴煙和米湯的熱氣在空中相遇,卻各奔東西,誰也不肯先低頭。
第二年,他們開始分房睡。老屋本就不大,一堵牆薄得像紙,夜裡翻身,床板吱呀,牆那邊的人就屏住呼吸。七七把兒子的獎狀貼在北牆,阿鬥把新買的扳手掛在南牆,兩件東西各自反光,卻再也照不到對方眼裡。有一次,院子裡的石榴樹開了第一朵花,七七伸手去夠,夠不著;阿鬥正扛著梯子經過,腳步頓了頓,石榴花卻在他餘光裡簌簌地落了。那天傍晚,七七把落瓣掃成一堆,堆在樹根,像埋掉一句沒說出口的“算了”。
第三年,話越來越少,連沉默都失了默契。兒子住校,周末才回來,屋裡便隻剩下他們兩人。電視成了唯一的背景音,七七看婆媳劇,阿鬥調去新聞頻道,遙控器在兩人之間被推來推去,最後乾脆關掉。夜裡下雨,風吹得窗欞啪啪響,七七起身去關窗,阿鬥也同時伸手,指尖在黑暗中碰了一下,又同時縮回。那一瞬的觸碰,像兩片枯葉擦過,帶著涼意,誰也沒敢停留。
日子久了,他們開始忘記對方的習慣。七七不再記得阿鬥吃麵要加兩勺醋,阿鬥也不再記得七七怕冷,冬天要先把被窩焐熱。一次兒子回家,隨口問:“媽,爸的腰還疼嗎?”七七愣了一下,才想起他去年扛稻穀閃了腰,那瓶活絡油還躺在抽屜角落,標簽都沒撕。阿鬥在旁聽著,手裡剝蒜的動作慢下來,蒜衣碎了一地,像一層薄薄的愧疚。
最陌生的是眼神。從前,七七一抬眼,阿鬥就知道她是要鹽還是要水;阿鬥一皺眉,七七就懂他是腰疼還是心煩。如今,他們隔著飯桌坐著,目光偶爾撞上,卻像兩束手電筒的光,直直地射過去,照見的隻有一片空茫。七七想:他眼裡的我,是不是也老了、鈍了、不可理喻了?阿鬥想:她嘴角那道細紋,什麼時候深成了溝?
直到那天,兒子把一碗熱麵端上桌,故意把兩雙筷子擺成個“人”字,他們才發現:原來三年的冷戰,已經把“我們”拆成了“我”和“你”。默契不是沒有,而是沉到了冰層最底下,得先砸開冰,才能聽見水聲。
兒子懂事,在阿鬥和七七中間促和
給七七買了金耳釘,他奶給阿軒的錢也給七七了,
教阿鬥玩手機,幫阿鬥乾活,給阿鬥買吃的,兒子是真的懂事,像一根細細的線,悄悄把七七和阿鬥這兩塊冰一點點縫起來。他先跑去找七七,揣著阿鬥這些年不肯說出口的心思,挑了對小小的金耳釘——不是多貴,但亮亮的,像把“我還在意你”這句話掛在了七七耳垂上。七七對著鏡子轉了下頭,沒說話,眼圈卻先紅了。
他又把奶奶塞給他的錢——那本來是給阿軒的——一分沒留,全塞到七七手裡:“奶說,天涼了,你給自己買件厚的。”七七攥著那疊舊舊的鈔票,指尖發白,像攥著一整個遲到的擁抱。
轉頭,兒子就去磨阿鬥。阿鬥嘴笨,手機隻會接打電話,兒子就蹲在他身邊,一點點教:“長按這裡,可以發語音;點這個小笑臉,就是表情……”阿鬥皺著眉學,像學一門新方言,錯了就啪地拍自己腦門,兒子也不惱,隻把熱茶往他手邊推。傍晚乾活,阿鬥扛袋子,兒子偏要搶一半:“我小,可我腰好。”一袋袋玉米碼成小山,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——影子先和好了。
夜裡,兒子又騎小電驢去鎮上,拎回兩碗熱騰騰的牛肉麵。一碗給阿鬥,一碗給七七。他把麵塞到阿鬥手裡:“辣的,你不是說冬天吃一碗就暖和?”再小跑到七七門口,把另一碗高高舉起:“不辣,給你挑了香菜。”麵湯冒著白汽,像連夜裡的寒氣都被勸退了。
就這麼來來回回,兒子像顆小石子,在冰麵上連跳三下——咚、咚、咚——裂紋就悄悄爬滿了整個冬天。
七七和阿鬥為了兒子,又重新振作起來,那一晚,兒子把麵碗放在門墩上,搓著凍得通紅的手,衝屋裡喊:“媽,趁熱吃!”七七原本倚在門框,抱著胳膊,像抱著一截舊時光,聽到這一聲,心裡像被針紮了一下——那聲音又脆又亮,是少年人才有的底氣,也是她這些年最不敢碰的念想。
阿鬥蹲在院子角落抽煙,煙頭一明一暗,照著他眉骨上深深的褶。兒子跑過去,把另一碗麵遞給他:“爸,你也吃。”阿鬥沒接,隻抬眼看了看亮著燈的堂屋——七七的影子映在窗紙上,單薄卻倔強。兒子把麵碗硬塞進他手裡:“你們不吃,我也不吃。”說完就蹲在旁邊,像小時候他倆守著他寫作業那樣,一聲不吭,隻把背挺得筆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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麵湯的熱氣在冷夜裡盤旋,像一條柔軟的繩子,把三個人悄悄往一起拽。阿鬥終於掐了煙,悶聲說:“回屋吧,彆凍著。”七七在屋裡聽見,手指顫了一下,金耳釘在燈下閃了一下。她深吸一口氣,把麵碗端進來,又拿了兩雙筷子,擺在桌子的老位置——左還是左,右還是右,連筷尖朝外的小習慣都沒變。
第二天,天還沒亮,阿鬥就起了。他在院子裡叮叮當當修那輛多年不用的脫粒機——以前他和七七一起乾活,一個遞一個接,像唱戲的對板,如今他獨自敲敲打打,卻故意把聲音放得很大。七七聽見,披了件棉襖出來,沒說話,隻把扳手遞過去,手指在金屬上碰了一下,像冰麵裂開第一道縫。阿鬥愣了愣,接過扳手,低聲道:“一會兒……你幫我扶穩機頭。”七七“嗯”了一聲,尾音卻帶著久違的輕快。
兒子在屋裡扒著窗沿偷看,咧嘴笑,轉身把書包往肩上一甩,衝出門去:“我去鎮上買機油——咱家機器跑起來,今年收的玉米準能賣個好價!”他步子踩得咚咚響,像敲鼓,也像擂門,告訴整個院子:春天要來了。
那天之後,院子裡的晨霧一天比一天薄。阿鬥早起劈柴,七七在灶間熬粥,柴火劈啪,鍋蓋咕嘟,熱氣撲在窗欞上,把多年的灰蒙蒙都蒸開了。兒子放學回來,書包往桌上一扔,先鑽進雞窩撿蛋,再鑽進菜畦拔蔥,嘴裡哼著跑調的歌。阿鬥和七七隔著一堵矮牆,一個摘豆角,一個捆稻草,偶爾抬頭對視一眼,像兩個剛學會說話的人,笨拙卻認真地用眼神打招呼。
晚上,兒子把奶奶的存折拿出來,攤在燈下:“奶說,錢給你們修屋頂,剩下的給我存學費。她說——”他故意清了清嗓子,學著老人的腔調,“‘一家人,不能生長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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