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七趕回去,看見二姐坐在那張漆都掉光的八仙桌前,正把藥片按日期剪成小方包,嘴裡還念叨:“這些是給老三的降壓藥,這些是老五的安眠藥,彆弄混了……”
那一刻,七七再也忍不住,撲通跪下去,抱住二姐的膝蓋,像抱住一截被歲月蛀空卻仍硬撐的柱子,嚎啕痛哭:“姐,你也想想自己啊!”
二姐先是一愣,隨後用布滿老繭的手給她擦淚,指甲縫裡還沾著麵粉,動作卻輕得像撣一朵蒲公英:“傻丫頭,姐不怕苦,就怕你們過得不好。你們好了,姐比吃啥藥都強。”
那天晚上,七七躲在老屋門外,聽見二姐壓低了聲音給三弟打電話:“彆跟七七說我這腰得動手術,她剛買房,壓力大……我攢了點,還差五千,你幫姐湊湊,千萬彆聲張……”
七七靠著斑駁的黃土牆,一點點滑坐在地上,夜風像帶著碎玻璃,一下下刮她的臉。她突然明白:二姐這輩子把“吃苦”兩字活成了自己的骨血,苦越嚼越碎,她卻甘之如飴,因為那是她表達愛的唯一方式。
回城後,七七整夜睡不著。她給二姐買全自動洗衣機,二姐轉手寄給弟弟:“他水費貴,我手搓慣了。”
她訂了體檢套餐,二姐退掉:“彆花冤枉錢,我壯得能扛一袋麵。”
她索性直接轉賬,二姐原封不動退回,還附上一句:“你房貸利率高,先還銀行,姐有錢。”
七七終於懂了:對二姐好,不能靠“給”,得靠“搶”——搶在她前頭,把苦先嘗了。
於是,她悄悄做了一張“二姐時間表”:
每周三,讓快遞送兩箱有機蔬菜和一盒即食燕窩,收件人寫“防疫站轉交”,這樣二姐不會拒收;
每月十五,她開車三百公裡,夜裡兩點到村口,先把二姐那口破缸裝滿花生油,再把過冬的煤塊整整齊齊碼到廚房牆根,天亮前溜走,隻留下一張字條:“油彆省,燒完我再來。”
她找到二姐常去的小藥鋪,提前給老板塞三千塊,讓老板以後凡是二姐來抓藥,都開“醫保已結”的小票,差額她來補。
她還聯係當地婦聯,以“匿名好心人”的名義給二姐申請了“困難老黨員補助”,每月六百,直接打到存折。
甚至偷偷加了菜市場賣豆腐大姐的微信,拜托她:“以後我二姐買菜,您就稱旺點,晚上我發紅包給您。”
可這一切,仍填不滿七七心口那個漏風的洞。
她最想做的,是堂堂正正把二姐接出來,讓那個一輩子都在“墊後”的人,也站到被寵愛的位置——
她換了套一樓帶院子的房子,院子朝南,土鬆,適合種豆角和向日葵,她知道二姐閒不住;
她提前半年去學車,隻為能開一輛底盤高的suv,讓二姐上下車不顛腰;
她把最大的一間臥室留出來,牆刷成二姐最愛的淡藕荷色,床頭安了緊急呼叫鈴,廁所裝上扶手和防滑地暖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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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甚至學會了做二姐最拿手的雜糧窩頭,用破壁機把豆麵、高粱麵打得細細的,隻為哄二姐一句:“以後我養您,您也嘗嘗不動手的滋味。”
今年臘月二十三,小年,七七再次回村。
她沒提前打招呼,把車停在坡下,拎著行李一腳深一腳淺踩進雪裡。
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,隻見二姐正蹲在井邊洗一大盆床單,手凍得紫紅,腰間圍著一根舊電線當圍裙帶。
七七放下箱子,快步過去,一把攥住那雙手,像攥住兩坨冰:“姐,跟我走,這次由不得你。”
二姐怔住,嘴唇抖了半天,卻吐出一句:“我走了,老三孩子誰接送?老五的月子還沒坐滿……”
七七撲通一聲跪在雪地裡,雪水瞬間浸透牛仔褲,像針紮。她仰起頭,淚滾燙,把積雪都燙出小洞:“姐,你也當一回妹妹吧!讓我做一次姐姐,好不好?”
風呼啦啦卷起雪塵,吹得院角那棵老棗樹簌簌作響,像替二姐回答。
良久,二姐終於歎了口氣,用濕漉漉的手背抹七七的淚:“傻丫頭,跪啥,姐怕涼。起來,姐跟你走,還不行?”
那一刻,七七像被赦免的囚徒,抱著二姐的腿,在雪地裡哭得像個終於找到家的孩子。
回城路上,二姐望著窗外飛逝的燈火,輕聲說:“老七,姐這輩子沒怕過苦,就怕欠人情。你讓姐咋還你啊?”
七七一手方向盤,一手包住二姐裂滿口子的大手,掌心相對,溫度互換:“不用還。以後您每笑一次,就算還我一分。我要把您前半輩子沒享的福,全都賒回來。”
夜裡十二點,車子駛進小區。七七熄火,扭頭看見二姐已經歪在副駕睡著,呼吸均勻,雪光映著她滿頭的灰白,像撒了一層細鹽。
七七悄悄下車,繞到另一邊,像抱小孩一樣把二姐托起——
那麼輕,
輕得像抱起自己整個童年的苦難,
也輕得像抱起此後餘生全部的責任與疼愛。
她一步一步,踩穩,
在心裡對那個十六歲就把自己榨成燈油的女孩說:
“姐,到家了。
這一次,換我,
做你的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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