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李正華忙著研發新香味時，玉容坊的周元寶正對著桌上的一瓶沐浴露大發雷霆。瓶子是他讓人從宮裡偷偷買來的，工匠們圍著瓶子研究了三天，燒了十幾窯琉璃，卻連一個透明的瓶子都做不出來——要麼滿是雜質，要麼一拿就碎。
“一群廢物！”周元寶把瓶子摔在地上，琉璃瓶“啪”地碎成碎片，“一個小小的川河商戶，能做出這麼透亮的琉璃，你們就做不出來？！”工匠們嚇得跪在地上，為首的老工匠顫聲道：“東家，這琉璃不是普通的料，裡麵好像加了什麼東西，我們試了好幾次，都燒不出那種透亮的效果。”
周元寶氣得臉色鐵青，又讓人把模仿的沐浴露拿過來。那沐浴露是用皂角膏加了些牡丹香精做的，顏色渾濁，香氣刺鼻。他讓人試用，結果剛抹在手上就覺得刺痛，洗後皮膚還緊繃起皮。“這東西怎麼賣？！”周元寶一腳踹翻桌子，“連李正華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！”
另一邊的百花樓也好不到哪裡去。百花樓的東家托宮裡的太監打聽沐浴露的配方，結果太監隻知道裡麵有橄欖油、蜂蜜，具體的比例一無所知。
東家又想派人去截李正華的原料車，沒想到剛靠近李正勇送瓶子的隊伍，就被王爺的侍衛攔住，不僅人被打了一頓，連馬車都被沒收了。
張蕭把這些消息告訴李正華時，忍不住笑道：“正華兄，現在開封的商號都在說，你這沐浴露是‘神仙玩意兒’，玉容坊和百花樓就算想模仿，也摸不著門道。國子監的先生們都在議論，說你是‘商中奇才’呢。”
李正華卻沒那麼樂觀，他看著桌上新調好的牡丹味沐浴露，輕聲道：“越出名，越危險。咱們現在靠王爺撐腰，可若是哪天真出了岔子，這些名氣隻會變成催命符。還是得儘快把新香味做好，按時交貨，彆出什麼差錯。”
接下來的一個月，開封城西的“川河精油皂鋪”徹底成了全城的焦點。
每天天不亮，巷口就排起了長隊，從官宦家的丫鬟到富商的家眷，都捧著銀子來買香皂。李正華怕人多混亂，特意雇了五個夥計，分上午、下午兩個時段售賣，還定下“每人限購十塊”的規矩，即便如此，每天一千塊香皂還是不夠賣。
“夥計的，再給我加五塊唄？我家夫人要送給外地的親戚，這點不夠用。”一個穿著綢緞的婆子拉著夥計的袖子，想多買些。夥計無奈地擺手：“大娘，不是小的不給您，是東家定了規矩，每人最多十塊。您要是還想要，明天早點來排隊，或者讓家裡其他人再來買。”
李正華坐在裡屋，聽著外麵的喧鬨聲，手裡翻著賬本。從月初到月末，一個月下來，香皂竟然賣了整整三萬塊。每塊五兩銀子，買二送一）光是香皂的收入就有十萬兩。他讓人把賬本理清楚：原料成本一萬五千兩橄欖油、皂角膏、香料），房租加工錢一千兩，給官府的稅款兩萬兩，雜七雜八的打點開銷一千兩，總共扣除三萬七千兩，淨剩六萬三千兩。
而沐浴露這邊，五百瓶新香味牡丹、蘭草、茉莉各一種）早在十天前就交給了王爺，送去宮裡後，不到五天就賣空了。每瓶一百兩，五百瓶就是五萬兩，扣除玻璃瓶子的成本五千兩、原料成本一萬兩，淨剩三萬五千兩。
兩樣加起來，總共淨剩九萬八千兩。按照之前的約定，給王爺三成，就算三萬兩，李正華還能剩下接近七萬兩。
“大哥，咱們這一個月，就賺了快七萬兩？！”李正文拿著賬本，手都在抖，“這要是在川河，咱們得賺幾年才能有這麼多！”
李正華把賬本合上，放在木櫃裡鎖好，語氣平靜：“銀子多了，不是好事。你去把這些銀子分成兩份，一份五萬兩存到‘裕豐錢莊’，用匿名的名字；另一份三萬兩，明天送到金粉閣給王爺。記住，存銀子的時候彆聲張，給王爺送銀子也彆讓人看見。”
“為啥要匿名啊？”李正文不解，“咱們賺的是正經錢，光明正大的，怕什麼？”
“怕樹大招風。”張蕭走了進來，手裡拿著一張紙條，“剛才國子監的朋友給我捎信，說內務府最近在給聖上報賬，提到了‘一百兩一瓶的沐浴露’，聖上問了句‘什麼東西這麼貴’，還問是誰做的。”
李正華心裡“咯噔”一下——怕什麼來什麼。聖上若是注意到他這個商戶，可不是什麼好事。“消息準確嗎？”他連忙問道。
“應該準確。”張蕭點點頭，“我那朋友是國子監的監生，他父親在內務府當差，不會有錯。正華兄，你現在賺的銀子太多了，已經引起宮裡的注意了。”
李正華走到窗邊，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，眉頭皺了起來。他原本以為，靠著王爺的庇護，能安安穩穩地做些生意，沒想到居然被聖上盯上了。
“不行，得想辦法低調些。”他轉過身，對李正文說，“明天開始，香皂的產量減半，每天隻賣五百塊，價錢也降一兩，賣四兩銀子一塊。另外，你去開封府捐一萬兩銀子，說是用來修城西的石橋，就說是咱們鋪子的一點心意。”
“降價？還要捐錢？”李正文有些舍不得，“大哥，咱們好不容易把生意做起來，降價了豈不是少賺很多？捐一萬兩也太多了吧？”
“少賺總比惹禍好。”李正華語氣堅定，“降價能減少些關注，捐錢能落個好名聲，讓官府和百姓覺得咱們不是唯利是圖的商戶。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聖上覺得咱們不起眼，不然，就算有王爺撐腰，也未必能保住咱們。”
張蕭讚同道：“正華兄說得對。現在京城裡已經有人說你‘富可敵國’了，雖然誇張，但也說明你的名氣太大了。捐錢修橋是個好主意，既能低調，又能積德，一舉兩得。”
李正華點點頭，又想起三弟李正勇：“還有，你給三弟寫封信，讓他把玻璃生產線的規模縮小些，彆太張揚，瓶子夠供應宮裡就行。告訴他人多眼雜，小心些總沒錯。”
安排好這些，李正華心裡還是有些不安。他知道，七萬兩銀子雖然多，但在朝廷眼裡，還不足以讓聖上親自過問。真正讓聖上在意的，是他能做出讓宮裡娘娘們追捧的東西——這意味著他有獨特的手藝，也意味著他有潛在的“價值”。
而這種“價值”，若是用得好，是機遇；若是用得不好，就是災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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