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晨三點的福利院,老槐樹的影子像團墨漬浸在地上。
林觀鶴把電動車停在院門口時,老李頭正蹲在樹底下,白背心被夜露打濕了半片,手裡攥著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紅布包。
老李頭抬頭,老花鏡滑到鼻尖,“小鶴。”
“下午挖樹坑準備種月季,鐵鍁下去就磕著這東西了。”
他抖開紅布,裡麵滾出塊巴掌大的青銅牌,正麵刻著歪歪扭扭的“林”字,背麵是道已經模糊的符咒。
林觀鶴蹲下來,指尖剛碰到銅牌,掌心突然泛起灼燙。
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——【檢測到上古天師信物,觸發隱藏任務:追尋青銅牌來曆】。
他喉結動了動,想起昨夜酒吧監控裡嬰兒的黑牙,想起蕭寧說工地工人後頸的抓痕,又想起係統麵板上停在高階初期的境界條。
他聲音發啞,“院長,我小時候......”。
“是不是有人把我放在這兒時,帶了這東西?”
老李頭的手撫過銅牌邊緣的缺口:“你剛被送來那天,裹著的繈褓裡就塞著這個。”
“我問過隔壁村的老秀才,說是‘護命牌’,能擋陰煞。”
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,”小鶴,你最近總說在跟臟東西打交道,這牌子......莫不是跟你現在乾的事兒有關?“
林觀鶴把銅牌塞進褲兜,金屬貼著皮膚發燙。
他想起前天夜裡,那隻拽他褲腳的小鬼消失前,嘴裡含糊喊著“哥哥救我”——如果當年護著他的銅牌真和天師有關,那現在他更得攥緊手裡的劍。
“院長,我想去隱世天師門。”
他掏出手機,屏幕上還停著蕭寧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:“工地鎮陰釘到位,幽影會的陣破了,你那邊如何?”
拇指在屏幕上頓了頓,還是撥了過去,“他們有本《九曜念咒訣》,能把雷符威力提三成。”
“我得學。”
電話接通的瞬間,背景音裡傳來金屬碰撞聲。
蕭寧應該在擦她那把特製軍刺,林觀鶴甚至能想象她咬著戰術刀拆零件的模樣:
“小林?”
他沒繞彎子,“蕭姐,陪我去隱世天師門吧。”
“陳老那老頭愛考人,我怕帶不動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,接著是軍刺“哢”的歸鞘聲:
“半小時後我到福利院門口。”
老李頭把紅布包重新係好,塞到林觀鶴手裡:
“早去早回,廚房給你留了南瓜粥。”
他拍了拍林觀鶴後背,像拍小時候闖禍的毛頭小子,“要是那什麼天師門的老頭刁難你......”
“放心,我嘴炮比符紙還溜。”
林觀鶴扯出個痞笑,轉身時卻輕輕碰了碰褲兜裡的銅牌。
夜風掀起他的外賣員馬甲,露出裡麵彆著的桃木劍——劍鞘是蘇妲用酒吧裡的老榆木削的,刻著隻歪歪扭扭的鶴。
蕭寧的越野車到得比約定時間還早五分鐘。
遠光燈掃過福利院圍牆時,林觀鶴正把最後半塊南瓜餅塞進嘴裡。
他拉開車門,副駕上堆著戰術手電、防狼噴霧,甚至還有盒沒拆封的創可貼。
“鎮靈局特勤組出任務,裝備得全。”
蕭寧單手打方向盤,軍靴踩著油門,“陳老那山門在霧隱山。”
“我查過路線,三個小時到。”
她側頭看了他一眼,眉骨上的舊疤在儀表盤藍光裡發著淡白,“你最近總熬夜,到了山上先眯會兒。”
林觀鶴往後仰了仰,突然抓住她彆在戰術腰帶上的鎮陰釘:
“蕭姐,要是陳老不肯教......”
蕭寧冷笑一聲,指節捏得哢哢響,“他敢?”
“上回我去他們山門送文件,有個小道士說我是’粗使丫頭‘。
後來他搬了三個月的鎮靈局檔案。“
晨光爬上霧隱山時,越野車停在了兩扇朱紅山門前。
門楣上“清微”二字被露水浸得發亮,門後傳來晨鐘,混著鬆針的香氣撲進鼻腔。
“林小友。”
聲音從門內傳來時,林觀鶴正盯著門檻上的八卦紋發呆。
抬眼便見個穿青衫的白胡子老頭,手裡端著茶盞,笑起來時眼角的皺紋能夾死蚊子——正是隱世天師門當代大長老陳守真。
“陳老。”
林觀鶴拱了拱手,蕭寧卻已經先一步擋在他身前,目光掃過陳老腰間的玉牌:
“我們來討教《九曜念咒訣》。”
陳老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,落在林觀鶴褲兜鼓起的形狀上:“討教不敢當。”
他抬手指了指山門內的青石路,“先喝杯茶,我有話要問小友。”
三人穿過前殿時,有個紮馬尾的小姑娘抱著一摞竹簡從偏殿跑出來。
看見林觀鶴時腳步頓了頓,竹簡“嘩啦”掉了一地。
蕭寧剛要幫忙,卻見那姑娘紅著臉蹲下去,指尖故意擦過林觀鶴的鞋尖:
“我、我是清微山小雲,師兄說您......”
陳老的聲音突然沉了半分,“小雲。”
“去藏經閣把《雲笈七簽》第三卷拿過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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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姑娘吐了吐舌頭,抱起竹簡跑遠了。
陳老引著兩人進了後廳,茶盞裡浮著碧螺春,熱氣裡飄著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:
“小友可知,為何這念咒訣傳了百年,隻有三個人練成?”
林觀鶴摸出銅牌放在桌上,金屬表麵不知何時泛起了淡藍色紋路:“因為需要雷靈根?”
陳老的茶盞“當”的磕在桌上。
他顫巍巍伸出手,指尖懸在銅牌上方半寸,眼裡泛起林觀鶴從未見過的灼熱:“這是......”
林觀鶴沒等他問完,“我在福利院老槐樹下挖的。”
“陳老,我需要這念咒訣。”
“不是為了清微山的名聲,是為了那些拽我褲腳的小鬼,為了被幽影會盯上的普通人。”
他往前傾了傾身子,眼裡的光比晨鐘還亮,“您要是信我,現在就教。”
陳老突然笑出了聲。
他起身時青衫帶起風,吹得茶盞裡的漣漪一圈圈蕩開:
“好個’為了普通人‘。”
他衝蕭寧點了點頭,“蕭組長,麻煩去偏廳等片刻。”
又轉頭看向林觀鶴,白胡子一翹一翹的,“小友,隨我去藏經閣。”
“有些東西......得見了真章,才能明白。”
藏經閣的門“吱呀”打開時,林觀鶴聞到了濃重的紙頁陳香。
靠牆的楠木架上擺滿了古籍,最頂層的檀木匣上落著薄灰,匣身刻著的“九曜”二字卻亮得驚人。
陳老掏出鑰匙打開木匣,裡麵躺著卷泛黃的絹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