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觀鶴蹲在地上撿糖紙時,指節因為攥得太緊而泛白。
阮雪總愛挑印著小動物的糖紙,這張兔子的邊緣還沾著她慣用的橘子味糖果碎屑,混著茶幾上蘇妲送的紅酒殘留的甜香,鑽進他鼻腔裡。
他突然想起昨天阮雪踮腳往他口袋塞糖時,阮霜抱著藥罐站在門口,耳尖紅得像剛曬過的枸杞——那時候他還覺得日子長著呢。
“叮——”
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炸開紅光,他猛地直起身,後腰撞在沙發沿上也沒吭聲。
麵板中央漂浮著血字:“蝕靈母體寄生進度749”,下方滾動著新任務提示:“宿主需在母體成型前摧毀核心源點,否則陰陽界壁壘將徹底崩潰”。
後頸的灼燒感順著脊椎往上竄,他摸出符袋裡的雷紋石殘片,殘片燙得幾乎要燒穿掌心,像塊活過來的炭。
玄關的感應燈突然“哢嗒”一聲熄滅,又在三秒後重新亮起。
林觀鶴手按在玄鐵劍的劍柄上,目光掃過客廳每個角落——茶幾上的糖紙在風裡打旋,紅酒瓶的標簽被吹得掀起一角,露出蘇妲手寫的“給觀鶴的勝利酒”;牆上的日曆被風掀得嘩嘩響,7月19日的紅圈格外刺眼。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
敲門聲比他心跳還急。
林觀鶴鬆了鬆劍柄,走到門前時故意放輕腳步。
貓眼外是李局長的寸頭,泛白的警服領口沾著星點黑泥——和他在天台看到的那個黑鬥篷人影腳下的泥,顏色一模一樣。
他拉開門,晚風卷著李局長身上的消毒水味湧進來,“李局?”
“這麼晚了?”
李局長沒接話,側身擠進來時後腰撞翻了玄關的傘架。
折疊傘“嘩啦”散了一地,他彎腰去撿,林觀鶴這才看見他右手背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,黑血正順著指縫往下淌。
李局長扯下袖扣纏住傷口,動作比他送外賣時打包麻辣燙還利索,“剛從實驗室過來。”
“老張那老頭翻出本《陰陽誌》殘卷,蝕靈母體不是普通邪物。”
他從公文包裡抽出張泛黃的帛畫,上麵用朱砂畫著團蠕動的黑泥,泥裡密密麻麻嵌著眼睛,“這東西靠吞噬執念成型,每個寄生體死時的怨恨都會變成它的養分。”
“第七個受害者...是小楊的妹妹。”
林觀鶴的指尖在帛畫上頓住。
小楊今天在醫院還說“觀鶴哥我特英勇”,他妹妹的照片就夾在小楊工牌裡,紮著雙馬尾,笑起來有顆虎牙。
李局長從口袋裡摸出個玻璃試管,裡麵裝著半管黑泥,“更麻煩的是...”
“這玩意能寄生在天師身上。”
“老張說鎮靈局有三個高階天師失蹤了,最後定位都在黑泥出現的區域。”
試管碰到茶幾的瞬間,雷紋石殘片突然劇烈震顫,在桌麵敲出”噠噠“的脆響。
林觀鶴喉結動了動:“所以您今晚來...”
李局長掏出個青銅小鼎,鼎身刻著鎮靈局的陰陽紋,“給你這個。”
“老張用千年雷擊木煉的聚魂鼎,能暫時困住母體核心。”
他按住林觀鶴要接的手,掌心的黑血滲進林觀鶴手背的紋路裡,“明天的會議我可能去不了了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手背上的傷,黑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小臂蔓延,“剛才在實驗室,這東西順著我傷口爬進來了。”
林觀鶴瞳孔驟縮。
李局長卻笑了,眼角的皺紋堆成朵花:
“我當年在邊境剿毒,被毒販捅了七刀都沒慫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