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宮的震動像擂鼓般撞在胸骨上,林觀鶴插入桃木劍的手微微發顫——不是因為恐懼,而是劍柄傳來的震顫太過熟悉,像是顧清歡總愛拽著他衣角撒嬌時的輕晃。
他喉結滾動兩下,突然聽見耳畔響起細若蚊蠅的呼喚:“觀鶴鴿鴿......我在這裡......”
那聲音像被揉皺的紙團,帶著股潮濕的哭腔,卻讓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。
係統提示音幾乎同時在識海炸開:“檢測到第七門傳承與宿主新解鎖的誅邪劍訣產生共鳴,門內存在高頻聲波乾擾,疑似人類女性聲紋。”
“清歡?”林觀鶴低喚一聲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符袋——那是蘇妲親手縫的,繡著歪歪扭扭的“鶴”字。
他剛要抬步撞門,又猛地頓住。
二十年前在福利院,老周頭被厲鬼附身時也喊過他“小鶴”,結果是那鬼用了他最親近人的聲線。
“係統,掃描門後狀態。”他咬著牙,額角青筋跳了跳。
“多重幻象乾擾值87,建議優先清除外圍咒力場。”
話音未落,方局長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。
林觀鶴轉頭,正看見老人扶著牆站起,蒼白的指尖捏著張泛著銀光的符紙:“這是鎮靈局用三尾狐骨煉了三年的封魔符,能破三重幻象。”他遞符的手在發抖,腕上的鎮靈玉扣撞出細碎的響,“我們......再沒第二張了。”
林觀鶴接過符紙。
符麵的紋路像活了般爬過掌心,帶著股灼燒感——這是真家夥。
他沒急著貼門,反而扯鬆領口,將符紙按在左胸。
係統的淨魂咒順著經脈流轉,符力瞬間炸成銀色光網,“嗤啦”一聲撕開第五門前的黑霧。
幻象碎得比碎玻璃還快。
林觀鶴瞳孔驟縮。
門內石柱上捆著個穿白裙的姑娘,手腕被黑鐵鏈勒出血痕,發梢沾著暗紅的血珠,偏生還掛著傻笑——正是顧清歡。
她歪著頭看他,聲音軟得像:“觀鶴鴿鴿......我就知道你會來......”
“清歡!”林觀鶴的玄鐵劍“當啷”掉在地上。
他衝過去時撞翻了供桌,青銅燈台滾落在地,火光映得他眼眶通紅。
鎖魂鏈從指尖彈出,銀鏈纏上黑鐵鎖的瞬間發出刺啦聲響,那是怨氣與天師術法在對撞。
“疼......”顧清歡抽了抽鼻子,眼淚啪嗒掉在他手背上,“但清歡不害怕,他們說隻有你能救我們......”
林觀鶴解鎖鏈的動作頓了頓。
他突然想起上周在奶茶店,這姑娘被珍珠嗆到還笑哈哈說“珍珠在喉嚨裡開派對”,此刻卻連哭都帶著傻氣。
他反手握住她手腕,血符的紅光順著指尖滲進皮膚——這是防二次附身的印記,蘇妲教他的。
“沒事了。”他扯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發抖的肩膀,聲音放得比給福利院奶奶讀報時還輕,“觀鶴鴿鴿在呢。”
地宮另一頭傳來悶響。
林觀鶴抱著顧清歡轉身,正看見陳老單膝跪在第八門前,掌心按在青石磚上。
老人的道袍已經破了,露出腰間猙獰的鬼爪抓痕,可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:“小鶴!”他大喊,聲音被震動撕成碎片,“歸墟教在同時衝擊九門,我用古天師的九宮陣給你爭取時間!”
林觀鶴腳步一頓。
陳老的指尖開始滲血,血珠滴在磚縫裡,竟開出暗紅的花——那是用本命血引陣。
方局長跌跌撞撞撲過去要扶,被老人揮手推開:“老方,你守著第七門,彆讓那些雜碎跑了......”
“陳老!”林觀鶴喊他,喉嚨發緊。
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陳老時,這老頭嫌他是野路子,甩了本《符咒入門》就走,結果半夜又翻牆回來,往他外賣箱裡塞了包驅鬼香。
“記住!”陳老的聲音突然拔高,混著地宮的轟鳴撞進每個人耳朵,“真正的天師不是靠封印,是靠......”他的話戛然而止,整個人突然化作金光,融入腳下的陣眼。
“陳老!”顧清歡在他懷裡輕聲喊,眼淚浸透了他的衣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