頂樓的水泥板碎成齏粉的刹那，林觀鶴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。
他叼著的狗尾巴草在唇間轉了個圈，左手已經摸出一張黃符——符紙剛觸到窗框，幽白光暈便“嗡”地撐開，像麵透明的鼓皮，精準接住那道破空而來的符槍。
“嘖，大晚上的還來送外賣？”
他右手抄起漏勺，從沸騰的銅鍋裡撈起片顫巍巍的毛肚，紅油順著漏勺滴在腳邊，“正好，今晚加個菜。”
符槍撞在結界上發出悶響，為首的金牙刺客落地時膝蓋微屈，目光掃過林觀鶴手裡還冒著熱氣的毛肚，瞳孔猛地一縮。
他身後六名刺客呈扇形散開，腰間符槍的鎮靈紋在燈光下泛著冷鐵味——這是隻有大天師嫡係才用的製式武器，可此刻全對準了火鍋桌邊的幾人。
“清歡！”
阮霜的銀針“錚”地刺入地板，左手拽住顧清歡的手腕往後帶。
小姑娘被扯得踉蹌，發頂的蝴蝶結歪到耳邊，指尖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蝦滑：“鴿、鴿鴿……”
她聲音發顫，卻仍努力踮腳去看林觀鶴的方向，眼尾泛紅像隻受了驚的兔子。
“三角陣。”
阮霜的銀針在地麵畫出細小的血線，陰陽眼陣法被激活的刹那，空氣裡浮起三道半透明的影子——原本藏在消防栓後、貨櫃頂和通風管道裡的刺客，此刻全被釘在她的視線裡。
她轉頭時耳墜輕晃，語氣卻冷得像中藥罐裡的晨露：“三人合圍，意圖鎖死退路。”
“斷角。”林觀鶴把毛肚塞進嘴裡，辣得舌尖一麻。
他隨手從符袋裡摸出兩張雷符，一張拍在天花板的消防噴淋頭，一張按在門後掛著的員工雨衣上。
雷符遇水即活，淡藍色電弧順著金屬管道遊走，在空氣中拉出細碎的劈啪聲。
金牙刺客終於沉不住氣，抬手打了個手勢。
六名刺客同時低喝，三柄法刃從不同方向劈來——左邊那柄帶起腥風，刃身纏著半截青灰色發辮；右邊那柄泛著幽綠，刃尖滴著黏糊糊的屍油；中間那柄最邪門，刀身竟是用嬰兒的肋骨磨成，每道骨縫裡都卡著半枚鏽銅錢。
“來得好。”林觀鶴突然猛拍桌麵。
銅鍋“轟”地飛起，翻滾的紅湯潑向半空，飛濺的辣椒油在燈光下拉出金線——那不是普通的油花，而是他早用係統臨時繪製的障目符，借熱湯揮發的水汽擴散。
刺客們的視線瞬間被染成猩紅，揮出的法刃偏了三寸，砍在旁邊的貨架上，震得泡麵箱稀裡嘩啦往下掉。
“姐！”阮雪的聲音軟乎乎的，像含著顆話梅糖。
她從帆布包裡摸出張鎖魂鏈符，指尖在符紙背麵快速畫了道小福字——這是她偷偷改良的，說是“給壞鬼送溫暖”。
符紙飛出去時打著旋兒，精準纏住左邊刺客的手腕，那刺客驚呼一聲被拽得踉蹌，後背重重撞在貨架上，泡麵撒了他滿頭。
陸星瑤的短刃早等不及了。
她踩著翻倒的塑料凳躍起，發梢的鑽石發卡閃得刺客眯眼，短刃劃出銀弧直取對方咽喉——卻在最後一刻偏了半寸，割開刺客頸側的皮膚。
“本小姐答應過林天師留活口。”她甩了甩刀刃上的血珠，衝林觀鶴挑眉，耳墜上的碎鑽跟著晃，“但劃道口子總不違反約定吧？”
林觀鶴趁著煙霧繞到中間刺客身後。
桃木劍的劍穗掃過對方後頸，那人本能地縮脖子，卻被他用劍柄重重磕在膝彎。
刺客跪下來的瞬間，林觀鶴已經奪下他手裡的骨刃，反手插在對方腳邊的水泥地上——骨刃入地三寸，震得刺客整條腿都麻了，癱在地上直喘氣。
六名刺客眨眼間倒了五個，隻剩金牙刺客還站著。
他盯著滿地狼藉，喉結動了動，剛要摸腰間的符槍，卻見林觀鶴已經蹲在他麵前。
年輕人叼著的狗尾巴草換了方向，嘴角還沾著點紅油：“誰派你來的？目標是誰？”
金牙刺客咬碎後槽牙，血絲順著嘴角往下淌：“歸墟教的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