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觀鶴的笑更深了，他蹲下來，與十二歲的自己平視：“你怕什麼？
怕他們索命？
怕自己還是那個躲在閣樓裡哭的小廢物？“他指腹蹭過掌心的疤痕，”可你看，這疤是鏡碎片紮的，不是鬼抓的。
你送外賣被罵過，被狗追過，被雷符炸過頭發——你連這些都扛過來了，還怕幾個老熟人？“
十二歲的虛影突然笑了。
他抹掉臉上的淚，站起身，走向那些曾經嚇他的鬼魂。
吊死鬼的舌頭慢慢變短，溺水童子的水順著褲管瀝乾，斷頭女人的脖子上，水果糖閃著暖光。
所有虛影都開始模糊，像被晨霧融化的雪。
阮霜的淨魂陣突然亮得刺眼，金漆符文爬上林觀鶴的鞋尖，順著褲管往心口蔓延。
“所以——”林觀鶴站起身，桃木劍在掌心嗡鳴，“滾吧。”
最後一個虛影消散時，他胸口突然傳來灼燒感。
那是銅鏡碎片留下的疤痕，此刻正泛著暗紅的光，像朵被血浸透的楓葉。
阮雪倒抽冷氣：“哥，你胸口......”話沒說完，林觀鶴突然捂住心口踉蹌兩步，額角的汗瞬間浸透碎發。
他的瞳孔裡映著自己的倒影——不是送外賣的窮小子，不是驅鬼的天師，是個被某種古老力量盯上的，正在覺醒的......
“糟了。”他聲音發啞，“我好像......觸動了什麼東西。”
祭壇地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細紋。
阮霜剛要拽他後退，就聽見頭頂傳來悶雷般的轟鳴。
眾人抬頭時，烏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翻湧，像有隻無形的手在撕扯天空。
林觀鶴胸口的楓葉印記亮得刺眼，連桃木劍都在震顫，劍身上的紫紋仿佛活了過來，順著他的手臂往心口爬。
顧清歡攥緊他衣角：“鴿鴿......是不是又要打大鬼了？”
陸星瑤抄起車鑰匙的手頓住——這次，鑰匙在她掌心燙得驚人。
阮雪摸糖的手停在半空中，她望著林觀鶴發亮的胸口，突然想起中醫館老祖宗留下的話：“楓葉紋現，歸墟門開。”
而林觀鶴望著自己發抖的右手——那是握著桃木劍的手，是送過十萬單外賣的手，是曾經被鬼嚇哭如今能罵鬼滾蛋的手。
此刻，這隻手的血管裡，正流動著某種比雷符更熾熱的東西。
他聽見風裡有個聲音在笑，像老院長，又像更古老的存在。
“小鶴啊......該來的，終於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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