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打開懷表,表盤上的指針突然倒轉,"記得父親修機器時哼的《送彆》跑了調,記得李阿婆烤紅薯的爐子總在巷口第三塊磚,記得林夏第一次遞筆記時,耳尖紅得像要滴血。
這些真實的、有溫度的記憶,從來不是用來對抗時間的武器。"
他頓了頓,將懷表輕輕放在兩人中間的青石台上:"它們是錨。"
唐慕白的身影開始模糊。
他伸出手,指尖穿過一片2001年的落葉,那葉片便碎成星屑,"所以你要讓我......"
"不是讓你消失。"沈星河說,"是讓你活成一個完整的人。
而不是被"永生"二字困在時間裂縫裡的幽靈。"
風停了。
所有飄著的時間碎片突然凝結成棋盤,就鋪在兩人腳邊的青石板上。
黑子白子在晨光裡泛著溫潤的光,沈星河彎腰拾起一枚黑子,唐慕白的指尖也同時落在一枚白子上。
這一次對弈,沒有光刻機的藍光,沒有時空漣漪的乾擾。
隻有蟬鳴、豆漿香,和頭頂漸亮的天。
沈星河落子在右下星位時,唐慕白的大衣下擺不再泛著冷光;他在左邊小目補棋時,唐慕白眼底的混沌開始翻湧;當他的黑子落在天元位置時,唐慕白突然笑了,那笑容像極了1997年冬天,那個教少年修衝床的、鮮活的陳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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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謝謝你......"他說,聲音裡終於有了溫度,"讓我真正活過一次。"
話音未落,他的身影就散成了晨霧。
懷表"哢嗒"一聲合上,表蓋內側多了行新刻的小字:1998年9月1日,唐慕白終。
上課鈴突然響了。
老周的銅鈴在傳達室窗口晃得歡快,幾個抱著課本的學生從他們身邊跑過,校服裙擺掃過沈星河的褲腳。
他彎腰拾起懷表,抬頭時正看見林夏·虛站在梧桐樹下。
她的藍布裙被風吹得揚起一角,發梢沾著晨露,像極了前世他在教室後窗偷望過千百次的模樣。
"接下來呢?"她走過來,輕輕握住他的手。
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來,帶著真實的、鮮活的暖意,"你還想改寫什麼?"
沈星河望著校門口漸多的人流。
他想起前世商場上的爾虞我詐,想起重生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的謹慎,此刻卻突然覺得,那些都不重要了。
"這次,讓我好好活著。"他說。
林夏·虛的笑容在晨光裡漾開。
她的指尖輕輕拂過他口袋裡的芯片——那枚曾發燙的金屬片此刻涼得像塊玉,卻在兩人相握的手心裡,隱隱透出一絲不同尋常的震顫。
遠處,不知誰家的收音機正放著新聞:"阿裡巴巴今日在杭州成立,創始人馬雲表示......"
沈星河抬頭望向天空。
白雲在藍天上飄得很慢,慢得像能看見時間流動的軌跡。
他忽然想起,前世某年初夏,他站在西湖邊,望著手裡第一部iphone的屏幕,突然想起1998年那個被雨水打濕的清晨。
而此刻,他聞到了風裡若有若無的湖腥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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