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...我也成送香的人了。"
他收拾好外賣箱要走,忽然轉身衝沈星河舉了舉頭盔:"對了,您這鍋,明兒我同事說要來試試。
他說他奶奶教過他燒糊飯,說是"帶著煙火氣的鄉愁"。"
雨停時,守則本上多了三行新字。
沈星河蹲在鍋前,看最後一縷焦香散進晚風裡,手機在褲袋裡震動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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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星河!"沈建國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激動,背景音裡鬨哄哄的,像是有很多人說話,"社區今天搞"糊鍋節",三十多口鍋排成一排,全是老百姓自家帶來的!
王主任非讓我當主持,我念到你名字的時候,大家沒鼓掌,全蹲在鍋前刮鍋底——"
電話裡傳來一片細碎的刮擦聲,像春蠶啃食桑葉,又像雨絲敲打青瓦。
沈建國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:"你媽要是在,肯定也想刮一回。
她最愛聽這聲兒,說像...像咱們家的鍋在說話。"
沈星河閉了閉眼,眼前浮現出母親的模樣。
她係著藍布圍裙,踮腳刮鍋底的焦殼,回頭對他笑:"阿河,這焦鍋巴留給你當零嘴。"那時他總嫌焦殼硬,現在卻覺得,這聲音比任何音樂都動聽。
深夜,他翻出母親的白瓷飯盒。
盒身有道細細的裂紋,是他十歲那年摔的,母親用金漆描了道金邊,說"破了的碗才盛得住歲月"。
他用軟布輕輕擦著,連盒底的米粒殘渣都沒擦掉——那是母親最後一次用它盛飯留下的。
木匣是他下午在舊物市場買的,檀木做的,帶著淡淡的香氣。
他把飯盒輕輕放進去,提筆寫了封信:"這飯盒不傳手藝,隻傳膽量——敢燒糊的人,才敢回家。"
房東老太太來取木匣時,正端著碗剛煮的酒釀圓子。
她接過木匣,沒問裡麵裝著什麼,隻說:"我知道,這種盒子,得留給餓過的人。"她的手背上爬著老人斑,卻把木匣捧得很穩,像捧著什麼珍貴的火種。
離開旅社那天,沈星河隻背了個雙肩包。
他站在巷口最後望了一眼,新搬來的房客正蹲在鍋前做飯,火光映在院牆上,晃出個歪歪扭扭的"星"字——是用樹枝劃的,和當初鐵桶爐上的"等星來燒"一個筆跡。
他沒打招呼,轉身走進夜色。
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,路過第三個路口時,手機震動起來。
林夏發來張照片,是社區群的消息,有人上傳了張鍋底特寫,焦痕裡隱約拚出個"河"字,配文:"星哥的火,燒到河這兒了。"
沈星河笑了,打開備忘錄,把"支爐計劃"的文檔逐條刪除。
那些曾經寫滿"選址備料應急方案"的紙頁,此刻在屏幕上化作細碎的光點,像極了母親飯盒裡的焦屑。
他把錄音筆塞進包底,那裡麵存著這些年借火人的故事——現在,故事該由新的守火人來續寫了。
長途車站的廣播響起時,他習慣性摸向背包側袋。
指尖觸到錄音筆的金屬外殼,忽然頓住。
他望著候車廳裡行色匆匆的人群,忽然想起陳阿婆的笑臉,想起外賣員刮鍋底的聲響,想起巷子裡飄了二十年的米香。
有些火,燒著燒著,就忘了是誰點的。
但總有人記得,該把火種傳給下一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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