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星河蹲在院角,手裡攥著塊鬆木,小刀在木頭上刻出深淺不一的痕跡。
他刻的是母親菜譜末頁的話:“真正的火種,從不在灶裡……”刻到“裡”字最後一筆,刀頭頓住。
“要幫忙嗎?”林夏從梯子上下來,仰頭看木牌上“冷灶堂”三個字,墨跡未乾,“你刻的?”
“留半句給他們寫。”沈星河把鬆木遞給她,鬆木邊緣還帶著木屑的刺,“去年冬天是我們點的火,今年該他們接著燒了。”
林夏接過鬆木,忽然注意到他袖中露出半截紅繩——是母親臨終前編的,結扣處磨得發亮。
“你打算走?”她輕聲問。
沈星河沒說話,抬手指向巷口。
周小海家的煙囪裡正冒出新炊煙,歪歪扭扭,像根搖晃的鵝毛,卻倔強地往天上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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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周小海媳婦的手藝,去年冬天她抱著發燒的孩子在冷灶前哭,是母親教她煮的薑糖茶。
“你看。”他說。
林夏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,炊煙裡傳來鍋鏟碰鍋的脆響,接著是孩子的笑聲:“媽媽,我也要添柴!”
入夜,沈星河坐在院中的石凳上,翻著“柴火賬本”。
這是母親留下的舊筆記本,扉頁寫著“柴米油鹽賬”,如今每頁都貼著灶語卡:有退休教師寫的詩,有外賣小哥畫的灶火速寫,有小學生用蠟筆畫的“沈爺爺和他的陶盆”。
他翻到最後一頁,取出那張寫著“火歇了,人才聽得見彼此的聲音”的卡片,輕輕夾進封麵內側。
手機在褲袋裡震動了兩下,他摸出來看,是助理發來的消息:“沈總,新芯片生產線驗收報告已傳您郵箱。”他盯著屏幕上的“沈總”二字,忽然想起白日裡小丫頭畫的灶王爺——原來有些名字,終究會像粉筆灰那樣被風刮走。
他合上賬本,放進母親的書匣。
起身時,袖中手機再未震動。
抬頭望,風鈴靜止在夜風中,銅片“沈g”在月光下泛著淡銀,卻不再像從前那樣灼得人眼疼。
牆角的夜來香開了,香氣裹著若有若無的炊煙味,漫進他的衣領。
遠處傳來關門聲,是周小海家的燈滅了。
沈星河摸了摸胸前的紅繩結,忽然聽見院外傳來細碎的響動——是哪個孩子在背明天要念的童謠?
“灶火暖,灶糖甜,
一把鬆枝續流年……”
聲音模糊,卻像顆種子,在夜色裡悄悄發了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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