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辦不成事窗口_重生祁同偉之重拾初心_线上阅读小说网 

第25章 辦不成事窗口(1 / 1)

河南省某政務服務中心的“辦不成事”窗口前,隊伍排得像條長蛇,從大廳東頭繞到飲水機旁,最後蜷在盆栽的橡皮樹底下。葉片上的積塵被人蹭掉大半,露出深綠底色,葉脈在光線下清晰如網,樹底散落著幾張揉成團的號紙,邊緣磨得起毛,是先前有人等不及丟棄的。張大爺攥著粉色號紙,指節因用力泛白,紙角被汗水浸得發皺,卷成小喇叭形狀,上麵的黑色數字“17”暈開了邊,像朵墨色的小花。他懷裡揣著個藍布包,粗布上打了三個補丁,針線是老伴在世時縫的,針腳歪歪扭扭卻密實,其中一個補丁邊角還繡著小小的“福”字。包裡的身份證複印件和戶口本複印件疊得齊整,邊角像用尺子量過般對齊,最上麵壓著張泛黃的照片——去年在巷口照相館拍的,當時穿的藍布褂子洗得發了白,領口磨出毛邊,露出裡麵更白的秋衣領。

“下一位。”窗口裡的小姑娘抬了抬頭,馬尾辮隨動作甩動,發梢掃過胸前的工牌“李敏,綜合服務崗”,塑料牌邊緣有點翹,是上次被文件夾磕的。她指甲修剪得乾淨,塗著透明指甲油,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上麵,泛著細碎的光,像撒了把碎鑽。說話時嘴角總帶著笑意,像朵剛綻開的向日葵,花瓣沾著晨露,清新明媚。張大爺往前挪了兩步,膝蓋在大理石地麵蹭出輕微聲響,他這雙老寒腿是去年跑七趟辦證落下的毛病,關節腫得像小饅頭,陰雨天疼得鑽心,夜裡常睡不著,得用熱水袋焐著才好受,熱水袋的布套已洗得褪了色。

“大爺,您要辦啥?”李敏把麵前的麥克風往前推了推,金屬網罩上還沾著點昨天的咖啡漬,是她不小心灑的,用紙巾擦了好幾遍仍留著淺黃印子,像塊小小的胎記。張大爺哆嗦著從布包裡掏出材料,紙張邊緣磨得起毛,邊角卷成波浪形,像是被水泡過又曬乾。“閨女,我想辦個老年證,去年……去年跑了七趟,都說少這少那,每次去都讓我補不同的東西。”他聲音發顫,門牙缺了顆——前年啃骨頭硌掉的,說話漏風,唾沫星子濺在玻璃隔斷上,像撒了把細鹽,在燈光下閃閃發亮。

李敏拿起照片對著光看,照片上的張大爺眉頭皺成疙瘩,背景布的紅色褪成粉紅,邊角有道折痕,像是被人攥過又展開的。“大爺,您這照片有點模糊,不符合要求。”她從抽屜拿出個粉色發圈往頭上套,發圈上的小珠子掉了兩顆,露出白色線茬,像沒長好的傷口。“您跟我來,咱這兒能重拍,免費的。”張大爺愣了愣,手裡的號紙飄到地上,他慌忙彎腰去撿,膝蓋彎到一半又猛地直起,疼得“嘶”了一聲,額上瞬間滲出汗珠。去年那個窗口的小夥子可不是這樣——當時對方把照片往桌上一拍,搪瓷杯在桌角震得叮當響,說“模糊成這樣,誰給你辦”,唾沫星子差點濺到他臉上,那股不耐煩的勁兒,現在想起來還堵得慌,胸口像壓著塊大石頭。

拍照的地方在大廳角落,白色背景板上沾著帶泥的鞋印,是哪個小孩踩的,黑黃相間像幅抽象畫,其中一個鞋印的紋路還清晰可辨。旁邊的三腳架歪在一邊,腿上纏著圈膠布,是李敏上次碰倒後纏的,膠布邊緣起了毛,像條沒梳好的辮子。李敏舉著手機,調整了三次角度:“大爺,您笑一笑,彆繃著臉,笑起來精神。”她把手機舉得高高的,這樣能把張大爺眼角的皺紋拍淺些。張大爺咧開嘴,露出缺了的門牙,笑得比哭還難看,眼角皺紋擠在一起像曬乾的橘子皮,上麵還沾著點沒擦淨的眼屎。“閨女,我笑不出來,去年拍這照片,跑了三趟照相館,花了二十塊錢,結果還是不行,那老板還說我事兒多。”李敏按下快門時,剛好有束陽光從窗戶照進來,落在張大爺的白發上,像撒了把碎金子,把他佝僂的背勾勒出層金邊,連藍布褂子上的補丁都顯得不那麼刺眼了。

回到窗口,李敏把照片導入係統,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,指甲蓋碰在空格鍵上發出噠噠聲,像小雨點打在鐵皮上,清脆有節奏。張大爺盯著她的手看——這雙手不像去年那個窗口姑娘的,對方塗著紅指甲,紅得像廟裡的關公臉,敲鍵盤總愛用指甲蓋刮,聽著牙磣,像用刀子劃玻璃,讓人心裡發毛。“大爺,您在這兒簽個字。”李敏遞過支黑色水筆,筆杆纏著圈膠帶,是她自己纏的,怕打滑,膠帶邊緣已起毛,露出裡麵的藍色筆杆。張大爺握著筆,手抖得厲害,筆尖在紙上戳了好幾個小洞,墨汁滲到下一頁,暈開一小片。“閨女,我手抖,寫不好,這字拿不出手。”李敏握著他的手,一筆一劃簽完,紙上留下兩個交疊的筆跡,像兩棵長在一起的樹,枝丫纏繞,難分彼此。

旁邊窗口的老王探過頭來,手裡拿著個掉漆的搪瓷缸,缸身“為人民服務”的字樣快磨沒了,裡麵泡著胖大海,水麵漂著層褐色沫子,像層薄冰。“小李,這大爺是不是去年那個?當時在我這兒鬨了半天,把桌上的文件都掀了,嚇我一跳。”張大爺的臉一下子紅透,從脖子根到耳朵尖,像被太陽曬過的西紅柿。去年他確實在老王窗口拍過桌子——對方說他的戶口本地址和身份證不符。“我住了一輩子的老宅子,門牌號換了也不是我的錯,咋就不符了?”當時他氣得渾身發抖,手裡的搪瓷杯都摔了,杯底豁口在地上磕出個小坑。現在想想還臉紅,那股蠻勁過後,自己都覺得丟人,好幾天沒好意思出門。李敏笑著說:“王哥,大爺的材料我核實過了,老宅子去年統一換了門牌號,係統還沒更新,我剛跟派出所打過電話確認,他們說馬上就更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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證辦下來時,李敏用粉色文件袋裝好,袋口係著蝴蝶結,絲帶是從蛋糕盒上拆的,有點皺卻係得規整。張大爺接過時,手指碰到李敏的手,小姑娘的手熱乎乎的,像揣了個暖爐,不像他的——常年乾農活,粗糙得像砂紙,指關節還腫著,摸上去硬邦邦的。他突然往後退半步,對著李敏鞠了個躬,腰彎得像蝦米,脊梁骨發出“咯吱”聲,像要散架。“閨女,我以為你們就會說‘不行’,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辦好了。”大廳裡的人都看過來,有人舉著手機拍照,閃光燈晃眼,張大爺的臉更紅了,趕緊把文件袋往懷裡揣,像揣著寶貝,藍布包的帶子勒得脖子有點癢,卻舍不得鬆。

窗口上方的錦旗越來越多,紅綢子在空調風裡飄來飄去,像一群紅鯉魚遊水,時不時碰在一起,發出輕微摩擦聲。最左邊那麵是王大媽送的,上麵寫著“為民辦事,比親閨女還親”,金字邊緣有點掉漆,露出下麵的紅綢。王大媽去年辦醫保轉移,跑了五趟沒辦成,每次都被不同窗口推來推去,這個讓找那個,那個又讓找另一個。最後在這個窗口,李敏給她打了七個電話,聯係三個部門,當天就辦妥了。王大媽送錦旗時,非要塞個紅雞蛋——孫子滿月的喜蛋,用紅布包著,還帶著體溫。李敏沒要,她就在錦旗角落繡了個小小的黃澄澄的雞蛋,針腳密得很,不細看都發現不了。

中午吃飯時,李敏從抽屜拿出個饅頭,是早上從家裡帶的,用塑料袋包著還熱乎,上麵印著桃花和福字的花紋,是她媽用模子壓的。她就著蘿卜乾鹹菜吃,鹹菜有點鹹,是婆婆醃的,裝在玻璃罐裡,罐口用保鮮膜封著防蒼蠅。眼睛還盯著電腦屏幕,上麵有個待辦事項:張大爺鄰居的老年證辦理,材料不全,缺了份居住證明。去年這個點,她或許正在食堂吃飯,和同事聊電視劇,吐槽哪個演員演技不好,現在卻不行——窗口不能離人。有次她去廁所,來回不到五分鐘,回來就見個大媽在窗口抹眼淚,說等了半天沒人,以為這窗口也是擺樣子的,手裡的塑料杯都捏扁了,杯口的裂紋更明顯了。

下午來的小夥子穿著格子襯衫,袖口磨破了邊,露出裡麵的線,背著個雙肩包,包帶磨破露出白色線頭,像老人下巴上的胡須。他把材料往窗口一放,文件夾“啪”地拍在玻璃上,聲音帶著哭腔:“同誌,我這營業執照辦了兩個月了,總說經營範圍有問題,每次去說法都不一樣,我都記不住了,筆記本都記滿一頁。”李敏拿起材料,見裡麵的經營範圍寫得密密麻麻像篇小作文,從針頭線腦寫到家用電器,連“其他”都寫了三遍,像是生怕漏了啥。她指著其中一行說:“你這‘日用百貨’包含太廣,得具體點,比如牙膏牙刷、毛巾香皂,這樣審批時才好界定,不容易出岔子。”小夥子急得抓頭發,頭皮屑掉在襯衫上像撒了把白鹽:“我上次問,他們就說‘不行’,沒說咋改,就讓我回去重寫,我都重寫八遍了,紙用了半本。”李敏拿出張帶花紋的便簽紙,邊角有點卷像被風吹過的樹葉,一條條寫下來,字跡娟秀如打印,連標點符號都規規矩矩,逗號是逗號,句號是句號。

傍晚快下班時,來了個抱孩子的女人,孩子在懷裡哭個不停,小臉憋得通紅,嗓子啞得像受驚的小貓。女人衣服上沾著黃乎乎的奶漬,領口有點歪,頭發亂糟糟的,發梢粘在一起像好幾天沒洗,還沾著點草屑。“同誌,我想給孩子辦出生證明,醫院說少了個簽字,可我實在沒辦法了,孩子等著上戶口打預防針呢。”李敏接過材料,發現是孩子父親的簽字少了,表格上的空白處格外紮眼,像塊補丁。“孩子爸爸呢?”女人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,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玻璃上,暈開一小片水跡:“他在外地打工,在工地上搬磚,回來一趟不容易,光路費就得兩百多,還得扣工錢,我實在舍不得——那錢夠給孩子買兩罐奶粉了。”李敏拿起電話打給醫院檔案室,第一遍沒人接,聽筒裡傳來忙音;第二遍占線;第三遍才打通,聽筒裡傳來不耐煩的聲音:“下班了,明天再說。”李敏放軟聲音:“您好,我是政務中心‘辦不成事’窗口的,有個急事兒想核實下,孩子等著上戶口,耽誤了打預防針不好……”

窗口的燈總是最後一個關,李敏鎖門時,發現門框上又多了張鉛筆寫的小紙條,字跡歪歪扭扭像剛學寫字的孩子:“謝謝小李同誌,我兒子的助學貸款辦下來了,九月就能上學了,他說一定好好學習。”是上周那個農村老漢寫的。當時他拿著錄取通知書,手抖得像秋風裡的葉子,紙都被捏皺了,說學校催得緊,再不辦就耽誤上學了,說著說著就抹眼淚,把袖口都哭濕了,能擰出水來。李敏幫他跑了教育局、銀行,三天就辦好了。老漢非要給她磕頭,被她攔住時,膝蓋都快碰到地麵了,褲腿上的泥蹭到她褲腳,留下塊褐色的印子。現在想起,老漢的脊梁骨真彎,像座橋,背都快貼到腿上,走路得往前探著身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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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天早上,李敏剛開窗,就看見窗台上放著個藍底白花的布袋子,上麵繡著幾朵小雛菊,是農村常用的樣式。裡麵裝著十幾個土雞蛋,蛋白上沾著點雞毛,暖暖的像剛從雞窩裡掏出來,帶著點雞糞的腥氣。袋子裡有張紅筆寫的紙條:“張大爺感謝你,自家雞下的,沒喂飼料,你放心吃,孩子吃了也健康。”李敏把雞蛋分給同事,自己留了兩個,中午煮著吃,蛋黃黃得像太陽,油汪汪的,比超市買的香多了,連蛋白都帶著點甜味,吃在嘴裡心裡也甜。去年這個時候,她或許還在抱怨窗口工作累,每天說話說得嗓子疼,得含著潤喉片,現在咬著雞蛋,隻覺得滿嘴清香,心裡熱乎乎的,比喝了熱茶還舒服。

大廳的保安老王總愛往窗口湊,他的保安服袖口磨破了,用藍線縫著,和藏青色的衣服不太搭,像塊補丁。“小李,你這窗口真能辦成事?我那侄子想辦個殘疾證,跑了三趟都沒辦成,人家說他那傷不夠級彆,可他明明走路一瘸一拐的,下雨天更厲害。”李敏笑著說:“王師傅,讓你侄子來,材料帶齊了我幫他辦。你讓他把醫院的診斷證明都帶上,越全越好,住院記錄啥的都彆落下。”老王撓撓頭,指甲縫裡有點黑泥像剛搬過東西:“我侄子說,以前去辦事,人家總說‘不行’,他都怕了,現在看見穿製服的就哆嗦,跟見了老虎似的。”李敏拿起桌上最特彆的那麵錦旗,上麵“說行的,不一定行;說不行,但幫你辦成的,才真行”幾個字是用金粉寫的,在燈光下閃閃發亮,邊角還繡著圈祥雲紋,看著就喜慶。

這天下午,張大爺又來了,手裡提著個竹籃子,籃子邊破了個小口,用生鏽的鐵絲綁著,有點紮手。裡麵裝著剛摘的黃瓜和西紅柿,帶著泥土的腥氣,黃瓜上的小刺紮手,西紅柿蒂上還帶著綠葉子,沾著點露水。“閨女,我給你送點新鮮菜,自己種的,沒打農藥,早上剛摘的,還帶著土氣呢。”他把籃子往窗台上一放,黃瓜上的刺蹭得窗台有點響,留下幾個小綠點像星星。李敏要給他錢,從抽屜拿出個零錢袋,裡麵都是硬幣,叮當作響,是平時攢的。他把胳膊一掄,臉漲得通紅像喝了酒:“你再給錢,我就把菜扔了,你這是看不起我老頭子。”張大爺的胳膊上有個疤,是年輕時開山炸石頭留下的,像條蚯蚓趴在皮膚上,顏色比周圍深些,下雨天會癢,他總愛用手撓,把皮都撓破了。

窗口的電腦屏幕上,顯示著二十三條待辦事項,比上個月少了五條,看著心裡就敞亮。最上麵那條是個老太太的老年公交卡辦理,材料都齊了,就等她來簽字,老太太說孫子周末會陪她來。李敏伸了個懶腰,頸椎發出哢哢的響像小石子在滾動,去年她的頸椎疼得抬不起頭,去醫院拍了片,醫生說有點骨質增生,讓她多活動彆總坐著。現在雖然還疼,但心裡敞亮,不像以前每天下班都覺得堵得慌,像有口氣沒喘上來。她望著窗外,夕陽把政務中心的玻璃幕牆染成金色,像塊巨大的金磚,遠處樓房頂上,炊煙嫋嫋如細線,在空中慢慢散開。大廳裡的人漸漸少了,隻有“辦不成事”窗口前,還站著個老大爺,手裡攥著材料,像攥著什麼稀世珍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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