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動用那秘法後,你的氣海本就脆弱不堪,若想用靈明丹這種猛藥來築基修行,無異於自尋死路,必定會肉身炸裂,死無全屍!”
他語氣陰惻,詛咒之意十足,話意卻不無道理。
武道初境,名為攀山。剛開始修行的人就如攀山,最先經受考驗的就是肉身。隻有打下堅實基礎,以後才能登上更高的巔峰。
靈丹築基,是最為簡潔有效的手段。使用的丹藥品級越高,對肉身的強化程度就越高,也能產生更大的威力。
在金陵時,任真之所以沒有築基修行,一方麵是由於年紀太小,最主要的還是他的體質太特殊,尋常丹藥無異於石沉大海,服下去根本沒有任何效果。
此次身赴北唐,當然要來丹青城走一趟。天下沒有比丹絕的四海靈明丹更合適的了!
任真微微一笑,“這個不勞你費心。你隻需要明白一點,我不是來求你的。既然你不願念我的舊情,讓大先生擒你前去換藥就是!”
吳道梓聞言,望著顏淵的背影,顫聲說道:“大先生,實不相瞞,我丹青道諸多道友正打算棄暗投明,效力於書院門下!”
顏淵沒有轉身,無動於衷。
“世人道,吳帶當風。懦夫裙帶,如何堪當扶搖九萬裡之雄風?”
吳道梓臉色霎時蒼白,撲通跪在地上,哀求道:“求大先生高抬貴手,咱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,您犯不著為了這廢物,辛辛苦苦跑這一趟!”
顏淵雙眸微眯,掃視著牆上的山水風景,莫名有些煩躁。
“畫者多媚骨,看來所言非虛。我不太明白,像你這般井底之蛙,何以繪出這繽紛的大千世界?肉眼凡胎,敢稱劍聖是廢物,那你又算何物?”
吳道梓神情僵滯,木然跪在那裡。他想不通,堂堂書院大先生,為何還會如此推崇一落千丈的顧劍棠。
任真拍了拍他的肩膀,戲謔地道:“為了一枚丹藥,值得嗎?”
吳道梓麵色鐵青,從地上爬起來,冷冷地道:“看在大先生麵子上,我這就去取藥。顧劍棠,這筆賬我記下了!”
說罷,他破門而出,消失在屋外的風雪裡。
此時,顏淵才終於轉過身,表情有些痛苦,“儒家身行仁義,以禮待人,這種威脅勒索的強盜行徑,我是真的不擅長。”
任真瞥了他一眼,麵露嘲諷,“你冰封驪江,美其名曰找我商量事情,又何嘗不是強盜行徑?”
顏淵微怔,最擅長苦口婆心教導彆人的他,沉思良久才開口道:“大行不顧細謹,大禮不辭小讓,成大事者何必在意小節?”
任真似笑非笑,心裡暗道,“你們儒家嘴上喊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,實際上還不是虛仁假義,隻是說給彆人聽聽而已?”
這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。
顏淵仿佛不懂他的想法,淡淡地道:“求丹於城西,卻訪於城東,如此手腕,你已不是以前那個顧劍棠了。”
任真付之一笑,“如果硬闖牧府,肯定會有不小麻煩。丹絕修為雖不高,身旁卻有不少求丹的強者充當護衛。即便你如入無人之境,想把丹藥順利帶走,也非易事。”
顏淵嗯了一聲,轉身再去欣賞畫卷時,眼裡漠意儘顯。
……
過了半柱香功夫,吳道梓去而複返,手裡多了一個檀木盒子。
任真接過來打開,從中取出一枚鵪鶉蛋大小的朱紅丹藥,放在手心裡,饒有趣味地觀賞著。
“這就是傳說中的四海靈明丹?”
不知是淩空奔襲所致,還是剛跟某人吵過一架,吳道梓麵色潮紅,表情不太自然,“丹藥給你,咱們之間的恩怨就此兩清!”
“兩清?”任真側過頭,笑眯眯地道:“吳道梓,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!”
顏淵一愣,吳道梓神情劇變。
任真摩挲著腰間的真武劍鞘,眼神鋒利無比,“隨便給一枚築基丹藥,想將我蒙混過初境,這主意似乎不錯!”
吳道梓瞳孔收縮,渾身冷汗直流,他沒想到,如今的顧劍棠變得這麼難對付。
“四海靈明丹,棋子大小,呈翡翠色,通透有光澤。丹無香氣,但入口後異香透體。來,你對比一下,這枚丹藥符合哪項特征?”
任真一邊背誦《玄丹經》裡關於四海靈明丹的記載,將丹藥遞到吳道梓麵前。
“這……”吳道梓倒退數步,目光閃爍不定,“你是不是記錯了?”
任真笑意愈濃,朝身旁的顏淵深深看了一眼。
便在這一刻,吳道梓所有的機巧和定力徹底崩塌,爛泥般癱軟在地上。
“我給,我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