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昭隨口道:“大人這幾年在邊陲之地不都忙著治水平亂,還辦過案子?”
沈硯手下動作一滯,抬眼看她,似笑非笑,渦旋淺現,“蘇掌櫃對我的行事倒是了解。”
不好!
蘇昭心中暗歎,麵上神色不變,“大人在荊州治過水,民女出身荊州,自然聽過大人美名。”
其實蘇昭隻在買這身份時,短暫停留荊州。
也曾想過在荊州住些時日將這身份做實,誰知竟趕上暴雨連天,堤壩豁然衝潰。
百姓遭災,家園儘毀,食不果腹。
蘇昭和長福混在流離失所的難民中,蜷縮街頭,渾身淋透。
那時長福帶傷,當夜就發起了高熱,整個人不停打擺。
偏又貪官橫行,救災的物資藥材遲遲扣押不放,貪官親眷卻在自家藥坊高價叫賣。
若有憤恨百姓圍攻,便被護衛蠻力格擋。
可長福病情不能再等,迷離中叨念著胡話,儘是讓她快逃一類。
蘇昭走投無路,握了袖劍,趁夜色潛入了藥坊偷盜,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於儘。
誰知剛摸到裝風寒藥材的箱櫃,便聽有護衛推門的聲音。
蘇昭慌忙將藥藏在懷中,三步躥作兩步貓進櫃底的空隙中。
幾乎同時,火光晃過,來不及關的櫃門搖搖晃晃。
護衛頭領凶厲高喝:“進賊了,給我搜!”
腳步聲漸近,一雙腿已然停在麵前。
蘇昭捂緊嘴,死命握住劍柄,隻等那人若俯身便馬上出手。
然而忽然堂外傳來一陣喧囂,頭領猶豫間,闖進來的護衛急促道:“不好了,有隊官差來砸咱們藥坊!”
待所有人都魚貫跑出,外麵金戈交擊之聲漸起,蘇昭才爬出,順著後窗飛速跳出,頭也不回沒命地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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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夜,灌了藥的長福終於退熱,雖還迷迷糊糊,但已有要醒的跡象。
第二日蘇昭是被百姓歡呼之聲驚醒,攔了位路人才知,那貪贓枉法的貪官已被京城來的官人一劍斬殺,藥坊也是京官帶著攻陷,還當街道:“發民難之財者,斬!”
蘇昭禁不住問:“是哪位官人?”
路人思索,“叫什麼來的?”
又一路過的隨口應:“官人姓沈,好像叫沈硯!”
霍然而下的雷聲轟鳴。
蘇昭在又澆下的雨中驀然未動。
待兩日後長福徹底清醒,他們火速離開了荊州。
後來的消息都是靠口口相授得來。
所以她對荊州並不熟識,隻是脫口了不該說的,隻能硬著頭皮找補。
“蘇掌櫃既然聽過我治水之事,想必也在永離縣附近留居過,那怎麼會答不出我問的那句當地鄉語?”沈硯目光淺淺掃她。
“我……”蘇昭語塞。
“蘇掌櫃莫怪,我也是多年審案習性,既已與蘇掌櫃結為同盟,便不該生疑。”沈硯卻忽然收鞘。
似本已將獵物驅入樊籠的獵手,忽然敞開了籠門。
蘇昭怔忡。
他又笑道:“還請蘇掌櫃不計前嫌,為我治傷。”他將藥瓶向前推了推。
猜不透他葫蘆裡的那味藥,隻好先塗好麵前這味。
蘇昭將藥拿過,先一步背了身,“煩請大人解衣。”
一陣衣料之聲,沈硯輕聲道:“勞煩掌櫃。”
蘇昭回身,他卻是以背示之,剛要發問,又馬上收聲。
他背上一道血痕醒目,應也是剛剛箭簇擦過,夜色遮掩,竟誰也未察。
她將燈舉近了些,這次卻是禁不住脫口驚呼。
之前上藥都隻是正麵圍裹,如今突見他後脊,挺得筆直,卻是陳痕交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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