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如其來的猛力推搡和緊隨其後的禁錮,讓阿綰整個人都懵了。
她麵朝下撲倒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,塵土的氣息混雜著一絲黴味衝入鼻腔,膝蓋處傳來火辣辣的刺痛。
有那麼一瞬間,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,連呼吸都停滯了。
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,她並沒有失聲尖叫或瘋狂呼救。
極度的恐懼反而激發了一種近乎本能的求生欲——不能動,不能出聲。
那個推她進來、鎖上門的人,很可能就在附近窺伺。任何動靜都可能招致更可怕的後果。
她緊緊咬住下唇,甚至屏住了呼吸,全身僵硬地趴伏在原地,耳朵竭力捕捉著門外的任何一絲聲響。
死寂並沒有持續太久。
幾聲粗嘎難聽的“呱呱”聲劃破了夜空,是那些不祥的黑鳥烏鴉,它們似乎格外鐘情於這座鐘樓,再次盤旋而至。
但這叫聲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。
很快,雜亂的腳步聲和嗬斥聲由遠及近。
火把的光亮透過門板的縫隙,在漆黑的小屋內投下幾道搖曳晃動的光斑。
“又是這些該死的扁毛畜生!快,把它們趕走!陛下最厭煩這些晦氣東西!”
一個粗獷的男聲喊道,聽起來像是值守的甲士頭目。
“這邊!往這邊飛了!”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呼應著。
腳步聲和驅趕聲在鐘樓頂部平台來回響動。
借著那短暫從門縫漏入的、忽明忽暗的火光,阿綰迅速而謹慎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處的環境。
這確實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敲鐘人和甲士們臨時歇腳的小屋,狹窄而簡陋。
地上鋪著一張破舊的草席,角落裡雜亂地堆放著一些修建鐘樓時剩餘的木材和石塊,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木頭腐朽的味道。
除此之外,空無一物。
阿綰依舊保持著安靜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她隻是悄悄地移動了一下手,輕輕觸摸疼痛傳來的膝蓋位置。
指尖傳來濕黏的觸感,借著偶爾晃過的火光,她看到指尖上沾了暗紅色的血跡——果然擦破皮了。
門外,甲士和敲鐘人來回走動了幾趟,似乎是在確認黑鳥是否被徹底驅離。
隨即就是一片安靜。
但也就在這時,阿綰清晰地聽到,剛才鎖門時那令人心悸的鐵鏈摩擦聲再次響起——但這次,是被人從外麵解開的的聲音!
鐵鏈被抽走,門栓似乎還被輕輕拉動了一下。
然而,房門並沒有被推開。
很快,又有腳步聲走近,伴隨著幾句模糊的抱怨:
“……真是邪門,這幾天這鳥怎麼總往這兒跑……”
“……行了,趕緊下去吧,快交更了……”
“一會兒下了差,咱們也悄悄燒個紙錢什麼的……”
“為啥?”
“哎,魏家女郎……多不吉利。再說了,她這本來是要枝頭變鳳凰的命,這麼死了,能甘心麼?必然是要化作厲鬼鬨事的……說不準這些黑鳥就是她變的呢……”
“你可彆嚇我!不對呀,黑鳥那天好像也飛來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