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雲、呂英、白辰立刻圍了上來,俯身查看,語氣中充滿了驚愕與擔憂。
刺目的火光讓阿綰睜不開眼,劫後餘生的委屈和後怕瞬間爆發出來,她“哇”的一聲哭了出來,抽抽噎噎,語無倫次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魏家好多人……我害怕……就想順著牆邊走走……結果摔了一跤……好疼……然後就找不到路了……在這裡動不了……”
她刻意隱去了鐘樓的遭遇,隻裝作是因混亂和害怕而迷路受傷。
小女子嬌弱無助的哭訴,配上她狼狽的模樣,立刻讓周圍這些鐵血的軍漢心軟了下來,剛才那點責備也化為了濃濃的憐惜。
樊雲下意識地想挽起阿綰的褲腿查看傷勢,但手伸到一半又頓住了。
他想起了魏家以“清白”為由禁止他觸碰魏華屍身的事,也猛然意識到阿綰已非幼童,而是漸顯娉婷的少女,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查驗腿傷實在不妥。
看血跡浸染的範圍,應該隻是皮肉傷。
“腿能動嗎?骨頭沒事吧?”樊雲改口問道,聲音放緩了許多。
“能動……就是皮破了,疼得厲害……”阿綰哭著回答,身體依舊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。
不知為何,即使被眾人圍住,她依然感覺黑暗中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在注視著她,如芒在背。
幸好,皇宮禁軍並未過多為難。
得知是蒙摯將軍要找的人,且情況特殊,便放行了。
樊雲二話不說,蹲下身將阿綰背了起來。
呂英和白辰在一旁護衛著,一行人匆匆離開了這詭譎莫測的皇宮,返回蒙大將軍府。
回到暫住的小院,樊雲才小心地挽起阿綰的褲腿。
傷口果然如她所說,膝蓋處擦破了一大片皮,血肉模糊,看著嚇人,但並未傷及筋骨。
呂英拿出軍中常備的止血消炎藥粉,仔細灑在傷口上,樊雲又找來乾淨的細麻布,動作略顯笨拙卻儘量輕柔地將傷口包紮好。
處理完傷口,呂英鬆了口氣,說道:“阿綰,你也彆太擔心了。將軍吩咐了,魏家這事,咱們到此為止,明日一早就返回城外軍營。宮裡那些正式的仵作已經核驗過記錄,都認定是意外失足。唉,或許就是魏家女郎命該如此吧。”
白辰也湊過來,壓低聲音透露道:“我還聽說,為了安撫魏家,有人提議擢升魏冉為衛將軍,不過……是調到趙高趙府令那邊去任職。”
“什麼?”樊雲聞言皺緊了眉頭,他與魏冉有過幾麵之緣,對此頗為不解,“魏校尉在丞相李斯麾下做得好好的,前程正好,為何要調去趙府令那裡?趙府令掌管車馬符印,雖是要職,但與軍功晉升之路終究隔了一層。魏家若是想在軍中立足,留在丞相這邊或去軍中效力才是正途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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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嘖嘖,你想得倒挺多。”呂英打斷他,聲音壓得更低,“這裡頭的彎彎繞,豈是咱們能看明白的?你想想,魏家女郎原本是要許配給公子胡亥的……趙府令與胡亥公子關係親近,這其中的關聯……罷了罷了,莫要妄議,小心禍從口出。”
阿綰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議論,緊緊閉著嘴巴,一聲不吭。
她不是不想說,而是不敢說,也不知道能說什麼。
鐘樓小黑屋裡的短暫囚禁,讓她意識到,自己手中那個小小漆盒,恐怕牽扯著無數她無法想象的勢力與陰謀。
還有一種更可怕的可能:是不是因為各方都沒有在薑嬿或自己這裡找到他們想要的虎符,所以才將目標轉向了也曾接觸過蒙琰的魏華?那日宴席上,魏華的“意外”潑酒,是否也是某種計劃的一部分?而魏華的香消玉殞,或許正是因為她在不知不覺中,觸及了某個絕不能觸碰的秘密……
呂英等人見阿綰一直沉默不語,臉色蒼白,隻當她受了驚嚇又帶著傷,疲憊不堪需要休息。於是便安撫了她幾句,讓她好好在裡間安睡。
然而,阿綰怎麼可能睡得著?
躺在堅硬的床板上,膝蓋的疼痛陣陣傳來,但更讓她心神不寧的是心底翻湧的驚濤駭浪。
恐懼之外,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:必須儘快回到城外軍營的尚發司,打開那個被她藏在工具箱夾層裡、幾乎要被遺忘的小漆盒,如今成了燙手之物,也可能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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