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一條瘋狗爭辯,隻會讓自己更難堪。
沈桂蘭沒有說話,隻是深深地看了趙三一眼,那眼神裡沒有哀求,沒有憤怒,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。
她默默地轉過身,在一片指指點點的目光中,決絕地離開了集市。
她沒有回家,而是咬著牙,朝著與村子相反的方向,走向了那片人跡罕至的西山口。
天公不作美,剛出鎮子,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。
沈桂蘭沒有傘,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了她單薄的衣衫。
她隻是下意識地將懷裡的布包護得更緊了,那三幅杜鵑啼血帕,是她最後的尊嚴和籌碼。
雨幕中,西山口深處那間孤零零的柴扉小院若隱若現。
那是村裡唯一的獵戶,顧長山的家。
一個沉默寡言,獨來獨往的男人,村裡人說他身上帶著煞氣,沒人敢輕易靠近。
可沈桂蘭知道,他是唯一可能幫她的人。
“咚,咚,咚。”她用凍得發僵的手叩響了那扇簡陋的柴門。
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。
顧長山穿著一身打了補丁的粗布短褂,古銅色的皮膚上還帶著山林的潮氣,一雙眼睛像鷹隼般銳利。
當他看到渾身濕透、狼狽不堪的沈桂蘭時,那銳利的目光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。
“有事?”他的聲音像山裡的石頭,冷硬,沉悶。
沈桂蘭冷得嘴唇發紫,牙齒都在打顫,但她的腰杆卻挺得筆直。
她小心翼翼地解開濕透的布包,將那三幅依舊乾爽的繡帕舉到顧長山麵前。
帕子上的杜鵑鳥羽翼鮮活,仿佛下一刻就要啼著血飛出來。
“顧大哥,”她開口,聲音因寒冷而顫抖,卻異常清晰,“我知道你常年進山,見識廣。山裡……可有能換線的東西?什麼都行!我拿我的繡品換,換山貨,換藥材,換你……換你認得的一切能換錢的東西!”
顧長山沒有立刻回答。
他的目光從那驚豔的繡品上移開,落在了沈桂蘭那雙凍得通紅卻依舊緊緊護著繡樣的手上,又看了看她倔強而毫無退路的眼睛。
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沈桂蘭的心一點點沉入穀底。
就在她以為希望徹底破滅時,顧長山轉身走進了昏暗的屋裡。
片刻後,他走出來,手裡多了一個布包和兩支用紅繩係著的根莖。
他將東西遞到沈桂蘭麵前。
“一包曬乾的茯苓,兩支野山參。”他言簡意賅,“這個,比山貨值錢。”
沈桂蘭的眼睛瞬間亮了。她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。
顧長山看著她,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:“明日辰時,在村東頭的老鷹崖下等我。帶夠你的繡品。”
第二天,天剛蒙蒙亮,沈桂蘭就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出了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