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金源首先到了香茗樓,向高先生發了口頭訃告。
吳亦高先是一怔,然後濕潤著眼睛拍了拍柳金源的肩膀:“節哀順便!”
這是對柳金源說,更是對自己說。
“你先回祠堂照料那邊,其餘的事由我來安排。”
高先生又道。
“那就有勞高先生了!”
柳金源點著頭走出了香茗樓,高先生就叫了黃五爾到跟前,扳著手指道:
“你去把雷街仲、汪老板、賈豆腐、王麻子、羅舉人、張秀才、雷光陽通知到柳家祠堂,我先去祠堂等候他們。”
待黃五爾走後,高先生又吩咐吳可把店門關了,去采購上等紙燭和買一塊丈二布作祭帳。
片刻吳可就采購妥當,高先生與他快步奔向柳家祠堂。
一陣鞭炮過後,高先生來到柳老先生的靈前,跪了三拜。
看了老先生安祥的遺容,就吩咐幫忙的汪秀民:
“二老表先搬一張桌子安在正殿的大門旁。”
杜文駿去請賈新河幫忙,賈新河正在卷葉子煙。
他漠然的看了杜文駿一眼,然後慢吞吞、冷冰冰地說:
“死個把人也不是啥稀奇事,怎麼就忙不過來了?”
“太平鎮你們柳家是大族,你們慢慢忙,我沒得空!”
杜文駿聽後,眉頭微皺,看了賈新河一眼,轉身走了。
柳金源領著一撥陰陽先生回來,喝了茶抽了煙。陰陽先生就詳細問了老先生的生辰,又問了落氣的具體時間。
柳金源一一道完,陰陽先生掐著手指十分嚴肅地推算了一陣,最後選擇了出門的時間。
接下來在祠堂寬廣的地壩中央擺了一張桌子。
立了招魂幡,設了靈位供果燃了香燭,就把呐叭鎖呐地吹打起來。
黃五爾帶著一乾人回來,高先生隻衝他們微微點頭,也不客套就分派起任務來。
任務各按所長,雷光陽寫得一手好字,又是柳老先生的門婿,自然是寫人情薄。
雷仲街在太平鎮眼熟,高先生就讓他去找四個打井人和十六個抬靈人。
並吩咐他立即去安排妥當,時間緊任務急,陰陽先生看的好日子就是明晨。
而且,打井的人還得跟著柳金源和陰陽先生去小金溝選靈地。
王麻子自然不消說,自己回三碗倒把廚師打雜司和廚房那套行頭把子搞過來生火。
自己店裡的桌子板凳不夠,他又安排人去街上各家各戶借。
汪秀德和賈豆腐是做生意的,善於精打細算。
高先生就安排他倆采購豬肉、雞、鴨和煙、酒等什物。
叫他們自己用本子記好賬,過了他去結。
兩人二話不說,轉身就投入到工作當中。
所有一切,在高先生的安排下,有條不紊的進行著。
待這一撥人走後,高先生才對張秀才和羅舉人道:
“二位一人幫忙給我寫送過來的祭帳,一人幫我接待賓客,你們知道鄉下很多人是不會寫字的。”
一切安排好,雷仲街卻回來了,他身後跟著第一個來吊喪的龔保長。
還未得高先生發問,雷仲街就幾步趨到他麵前,眨著鬼眼低聲道:
“求你了,高先生,我這份差事就讓給龔保長了。”
“他人脈廣,最合適,你想,去小金溝這麼遠……”
“那你給他說嘛。”高先生道。
“我說十句不頂一句!”
高先生笑了:“這麼說我的臉比你的屁股還厚實,偷奸耍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