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麵雪坡上的殺手扣動扳機,弩箭破空疾射,直取廟門內火光映照的人影。
箭矢離弦刹那,楚寒右臂虎紋驟然發燙,火種在丹田深處輕跳三下,如同鐘鳴入髓。一股無形波動自他體內擴散,掠過雪地、風向、落雪節奏,將三名殺手的呼吸頻率、肌肉緊繃程度、真元流動軌跡儘數捕捉。識海中,三道虛影清晰浮現——東側古樹後伏行者掌心扣著冰魄釘,西側斷牆內女殺手雙刀已出鞘半寸,南坡射手剛射完一箭,正迅速裝填第二支毒弩。
他不動,眼皮未掀,左手仍覆在幼童心口,掌下心跳微弱但平穩。右手五指緩緩收攏,殘劍劍尖無聲偏移三寸,指向廟門東南角——那是第一波攻擊最可能切入的位置。
火堆劈啪炸響,火星四濺。
幾乎同時,東側雪地轟然炸開,一人破雪而出,玄元境初期的氣息毫無保留釋放。刀光如冷月劈落,直斬幼童咽喉。此人正是三名殺手頭目,意圖以童命逼楚寒出手救援,破其防守節奏。
刀鋒距童頸三寸,火光映出刀影斜切入廟的軌跡。
楚寒睜眼。
火種瞬間將戰意真核注入右臂,殘劍自下而上斜挑,劍身血紋一閃,提前蓄力完成。劍尖點出,不取咽喉,不格刀身,直刺對方丹田氣門。
後發,先至。
“噗”一聲輕響,劍尖穿透護體真氣,精準刺入丹田樞紐。玄元真氣如潰堤洪流,瞬間崩散。殺手瞳孔猛縮,刀勢失控,偏轉擦過幼童發梢,深深嵌入供桌殘骸。他雙膝一軟,跪倒在地,喉頭一甜,嘔出大口黑血。
楚寒撤劍,殘劍回旋半周,橫於胸前。殺手倒下時,他已重新閉目,仿佛剛才那一擊隻是呼吸間的自然動作。
廟內火光搖曳,映照屍體側臉。那雙至死未閉的眼睛裡,仍殘留著難以置信——他明明先出手,為何反被製住要害?
西側斷牆後,女殺手瞳孔收縮。她沒動,雙刀貼臂,等待屋頂同伴信號。
屋頂雪堆微微隆起,第三人悄然探身,手中短刃泛著幽藍光澤。他與女殺手對視一眼,同時發動。
女殺手雙刀交叉斬出,直取楚寒中路;屋頂殺手則從高處躍下,短刃直刺後心,形成上下夾擊之勢。
楚寒右臂虎紋再度微震,火種預警頭頂殺機。他借先前點丹反震之力,左腳蹬地,碎星步踏出奇異弧線,身形如風中殘葉,貼著雙刀縫隙滑出。刀鋒擦肩而過,割裂粗麻衣袖,露出右臂上赤金虎紋的邊緣。
他在半空擰身,殘劍反手撩出一道劍氣,撕開屋頂殺手咽喉。屍體墜落,鮮血未及灑落,已被寒風凍成細碎血珠。
楚寒落地,單膝觸地,左腿舊傷撕裂,滲血浸透布條。他未抬頭,殘劍橫於身前,劍尖輕顫,指向西側。
女殺手僵在原地。
她看得清楚——那少年左腿重傷,真元未複,氣息斷續,卻在瞬息間連殺兩人,一招製敵,無多餘動作,無半分浪費。她的雙刀,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。
她退。
轉身,踏雪疾奔,目標是廟後山溪——溪水湍急,冰層薄厚不一,適合脫身。
楚寒緩緩起身,未追。
他右臂虎紋微熱,火種低鳴,識海中閃過寒潭一幕:刺骨潭水觸體即凍,火種護心,獸紋共鳴,潭麵結冰如鏡。那一刻,他雖無力動彈,卻感知到寒氣與戰意交織,可引濕成冰。
此刻,雪水沿廟簷滴落,彙成細流,蜿蜒流向山溪。
楚寒掌心凝聚殘存真元,火種引導戰意真核,將一絲戰意注入地麵。真元順雪水蔓延,無聲滲入溪邊濕雪。冰層悄然增厚,表麵卻依舊鬆軟,踩之如常,實則下有玄機。
女殺手奔至溪邊,毫不猶豫踏上冰麵。
冰層承重,未裂。
她加快腳步,奔至河心。
楚寒緩步跟至岸邊,立於雪中,殘劍垂地。
冰麵倒影中,他的嘴角微微揚起。
“你踩到我的陷阱了。”
話音落,冰層炸裂。
一道劍光自下而上破冰而出,殘劍如毒蛇出洞,精準刺穿她心脈。她低頭,看見劍尖從胸口穿出,帶著一截染血的布條——正是她袖口那道暗月紋路的殘片。
她想回頭,頸骨已僵。
楚寒收劍,冰麵迅速合攏,隻餘一圈漣漪緩緩擴散。
廟內,幼童仍在昏睡,火堆將熄,餘燼微紅。
楚寒走回廟中,將殘劍插在身前,盤膝坐下。他解開左腿布條,腐肉已清,血痂凝結。他從懷中摸出止血灰粉,重新敷藥包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