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立刻轉向侍立一旁的郭英,語速急促,不容置疑:
“郭英,即刻帶國師去東宮!傳朕旨意,所有錦衣衛,必須無條件配合國師行事,若有絲毫怠慢,提頭來見!”
郭英心頭一凜,躬身領命,聲音沉穩:“臣,遵旨。”
劉伯溫亦再次躬身行禮:“臣,告退。”
朱元璋抬手,親自扶起劉伯溫,目光灼灼,充滿了沉甸甸的期盼:“國師,一切,就拜托你了!”
郭英不敢耽擱,立刻在前引路,帶著劉伯溫自皇宮中軸線的謹身殿,一路向東穿行。
宮道幽深,廊橋層疊,越是靠近東宮區域,空氣似乎都變得滯澀陰冷。
郭英隻當是太子薨逝帶來的心理作用,畢竟此地乃是傷心之所,並未深思。
他卻未曾留意到,身後那位素來從容淡定的國師大人,此刻麵色凝重如水,雙眉緊鎖。
終於,抵達東宮殿外。郭英先向守衛在此的錦衣衛頭領傳達了皇帝旨意,強調務必全力配合,隨後才引著劉伯溫,邁步踏入這座昔日儲君的寢宮。
甫一入殿,一股混合著香燭、紙錢與淡淡腐朽氣息的寒意便撲麵而來。
殿內光線昏暗,唯有靈堂中央的長明燈與兩側搖曳的白燭,投下幢幢鬼影。
一口沉重的靈柩,靜靜橫陳在大堂正中,四周垂掛著厚重的白色帷幔。
倏忽間!
一陣陰風毫無征兆地卷入殿內,呼嘯著穿堂而過!
“嘩啦啦——”
卷得白幔影影倬倬。
角落裡,隱約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啜泣,嗚嗚咽咽,在這空曠死寂的靈堂中回蕩。
甚是詭異森然。
劉伯溫全然不顧,走到靈棺前,拔開棺蓋。
棺內景象,頓時呈現。
隻見曾經風華正茂的大明皇太子朱標,溘然安逝,神色自然,並未掙紮痛苦之色,似乎真是自然而亡。
隻是在精通觀麵觀相的劉伯溫眼中,朱標眉目間,鬱結著難以覺察的一絲陰寒,如同一滴悄然滴入清水的墨汁,正以一種詭秘的方式,侵染、扭曲著朱標原本貴不可言的帝王麵相。
一種強烈的違和感,讓劉伯溫心頭猛地一跳!
劉伯溫眼中精光暴射,不再猶豫,猛然伸手,探入棺中,抓起朱標的手臂。
“啊!國師,您……”
旁邊一名年輕的錦衣衛見狀,忍不住失聲驚呼,太子遺體豈容如此觸碰!
郭英臉色一變,猛地回頭,淩厲的眼神如刀子般掃過,沉聲低喝:“噤聲!不得驚擾國師!”
那錦衣衛頓時嚇得渾身一顫,連忙低下頭,不敢再言語。
劉伯溫對周遭的動靜充耳不聞,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觸感上。
劉伯溫用力,強行掰開了朱標早已僵硬無比的手掌。
掌心紋路,映入劉伯溫眼簾。
刹那間,劉伯溫瞳孔驟然收縮!
隻見朱標的掌紋,早已失去了常人那般清晰分明的脈絡。
它們扭曲、纏繞、斷裂、重疊,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揉搓過,變成了一團混沌不堪的亂麻!
那已不再是人的掌紋,更像是一副被塗抹、被汙染的地圖!
“怎會如此……”劉伯溫死死盯著那詭異的掌紋,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片。
“國脈有染……竟遭汙穢……”
劉伯溫一字一頓,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,帶著徹骨的寒意與滔天的怒火:
“漢!家!血!統!有!異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