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曉的晨光撕裂天際雲海,為武當金頂鍍上一層神聖的金輝。
宋遠橋踏著朝露而來,腳步卻在崖邊倏然凝滯。
“嗡——!”
“嗡~嗡!”
一聲聲沉悶到極致的爆鳴,在金頂驟然響起。
他抬首望去,隻見‘曾阿牛’的身影,沐浴在初升的紫氣之中,正演練著拳架。
不同於往日的平靜無波。
此刻的他,舉手投足間,竟牽引著一種玄奧莫測的律動。
一招一式,不再是單純的筋骨發力,而是自然而然地裹挾、撕扯著周遭的空氣。
每一次拳掌推出,前方的空間都發出一聲清晰可聞的沉悶爆鳴,宛若悶雷在空穀中炸響!
仿佛一尊神祇,正以天地為畫卷,肆意揮灑著沛然莫禦的偉力。
這是……席卷四野,吞吐天地的宗師氣象?!
“小友,你........”
宋遠橋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,他何其毒辣,一眼就明了,這是衝開了任督二脈。
但他還是忍不住心中震撼,喉頭發乾,聲音嘶啞:“你貫通天地之橋了?”
太快了!
快到荒謬!快到讓人絕望!
他才上武當才多久?
滿打滿算,不過半年光景。
半年,走完了彆人,不,走完了整個大明江湖無數驚才絕豔之輩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道路。
現今明麵上劃分的武道境界:
武道第一境,是為後天!食後天五穀精微,納天地渾濁之氣,內壯臟腑,強健體魄,打下堅實根基……
武道第二境,是為先天!外練筋骨皮膜,堅逾金石;內煉丹田一口氣,綿長不絕。錘煉精神,凝聚真氣,氣行周天……
武道第三境,是為宗師!精氣神三者飽滿,身強神足,以真氣衝開任督二脈,貫通天地之橋!能汲取稀薄的天地元氣為己用,一招一式,宛若天地濤濤之勢,沛然大力,開山裂石……
大明江湖六十載,能臻至此境者,寥寥無幾,屈指可數!
哪一個不是天縱奇才,日複一日,窮儘大半生心血,日複一日,這才堪堪衝開玉枕關,僥幸功成?
便是他宋遠橋自己,也是在耄耋之年,氣血將衰未衰之際,才拚著一口氣衝破任督二脈,勉強貫通了那座天地之橋。
而眼前之人……
“嘶——!這個曾阿牛……”
宋遠橋死死盯著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龐,心中震撼莫名:“他,他到底是何來曆……?!”
然而,王三豐對於宋遠橋山崩海嘯般的內心活動,恍若未覺。
他緩緩收斂了周身激蕩的氣勁,天地間的爆鳴與律動隨之平息,一切重歸寧靜。
而後。
王三豐輕輕搖了搖頭,眉頭微蹙,臉上流露出的竟不是突破後的欣喜,而是一種近乎挑剔的不滿:
“大明武道,汲取天地元氣的手段,實在是太粗糙了!”
“呃!”
這一句話,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,狠狠砸在宋遠橋的天靈蓋上。
他滿腔的震撼、疑問、驚懼,瞬間被這句話砸得粉碎。
隻剩下愕然,以及隨之湧起的,被冒犯的怒火。
宋遠橋的臉色由白轉青,最後化作一片鐵青。
“哼,大言不慚!”
一聲冷哼,蘊含著宗師的尊嚴與身為前輩的薄怒。
宋遠橋拂袖轉身,再也不看王三豐一眼,帶著一肚子無處發泄的憋悶,徑直下山而去。
王三豐無暇顧及宋遠橋的離去,他的心神,早已沉浸在更深遠的層麵。
打破玄關,貫通天地之橋。
這在大明江湖武者眼中,或許已是武道儘頭,是一生榮耀的終點。
但對他王三豐而言,這不過是漫長道路上一個微不足道的臨時驛站。
接下來,才是真正的開始。
“大明這真氣內力,汲取稀薄的天地元氣為己用,一招一式,宛若天地濤濤之勢,沛然大力,開山裂石……”
“但是,也是因為尚存天地元氣的緣故,這大明武道太注重真氣與內力了,對於肉身的打磨遠不及後世。換而言之,大明武道,大而不強……”
“而後世武道,因天地絕靈的緣故,著重於肉體的開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