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陳林加快腳步,胡三故意放慢,等那兩個壯漢走近,他突然“哎呦”一聲,故意撞向其中一人。
“對不住對不住!”胡三踉蹌著站穩,一邊撣身上的灰,一邊賠笑道歉,試圖擋住對方的路。
兩個壯漢對視一眼,其中一人沒理胡三,繼續追向陳林;另一人則伸手推開胡三,動作粗魯,胡三踉蹌著撞到牆上,疼得齜牙咧嘴。
他咬住牙,轉身抱住那人的腳踝,不過迎接他的卻是一頓拳打腳踢。
陳林回頭看了一眼,見對方越追越近,邁開腿跑了起來。石板路上的腳步聲變得急促,周圍的行人不知發生了什麼,紛紛往旁邊躲,沒人敢上前。
突然,身後傳來“唰”的一聲——陳林回頭,看見追來的壯漢掏出了一把匕首,寒光在燈籠下閃了一下。
“要當街行凶?”陳林心裡一慌,拚命往前跑。
他最近一直在顛地洋行忙活,沒得罪誰,到底是誰要對付他?
正跑著,前方突然又冒出兩個壯漢,一左一右攔住他的路。沒等陳林反應,兩人已經抓住他的肩膀,力氣大得像鐵鉗,把他往旁邊的小巷裡拖。
街道上有人看見,卻隻是遠遠看著,沒人敢上前。
這年頭,小民的生存之道,就是“事不關己,高高掛起”,誰也不想惹麻煩。
“放開我!你們乾什麼!救命啊!”陳林掙紮著大喊,聲音因緊張而變調。
一隻粗糙的手突然捂住他的嘴,濕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,那人惡狠狠地威脅:“小赤佬,再叫,老子送你上西天!”
“輕點!”陳林的胳膊被抓得生疼,他喘著氣,試圖拖延時間,“幾位是求財?還是……”
沒人回答他。
幾個壯漢把他拖到小巷深處,這裡沒燈,隻有月光從牆縫裡漏進來,映得地麵坑坑窪窪。
之前追來的那個壯漢也跟了進來,陳林瞥見他的拳頭上沾著血跡——是胡三的?
“你就是陳林?”領頭的壯漢開口,聲音沙啞,像砂紙磨過木頭。
陳林心裡一動,趕緊搖頭,故意裝出慌亂的樣子:“幾位認錯人了!我叫劉遷,家兄是劉麗川,在洋涇鎮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!”
他把混幫會的劉麗川搬出來,想嚇退對方。
可話音剛落,那壯漢突然大笑起來,笑聲在空蕩的小巷裡回蕩,格外刺耳:“小赤佬,還挺聰明。等下有你哭的!”
說完,他掏出一塊黑布,堵住陳林的嘴;又拿出麻袋,猛地套在陳林頭上。
黑暗瞬間籠罩下來,陳林的心跳得飛快——他們是要綁架!到底哪裡出了錯?
就在他陷入絕望時,小巷入口突然傳來一聲暴喝,像洪鐘般震得人耳膜發疼:“賊人!住手!”
麻袋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,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響。沒一會兒,抓著陳林胳膊的手鬆了,他聽見有人跑遠的聲音。
陳林說不出話,隻能發出“嗚嗚”的聲響。很快,一隻粗糙卻有力的大手扯掉了麻袋,又解開了他嘴上的黑布。
月光下,陳林看清了來人——是個穿著褪色衙差皂服的壯漢,身材粗壯,腰間掛著鐵腰牌和腰刀,臉上的胡茬透著幾分威嚴。
“小夥子,沒事兒吧?”壯漢的聲音很沉,帶著關切,“你認識那夥賊人嗎?”
陳林搖了搖頭,嗓子乾得發疼:“多謝差爺,我不認識。”
“你叫什麼?家住哪兒?”壯漢蹲下身,目光落在陳林的錦袍上——這料子很好,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。
他定了定神,回答:“我叫陳林,在租界顛地洋行做事。”
鐵良點了點頭。
這兩天他正帶人在洋涇鎮查拐賣少年案——已經丟了十幾個有家的大男孩,那些沒家人的孤兒,還不知道丟了多少。
他蹲守了兩天,賊人一直沒露麵,沒想到今天碰巧撞上了。
“你有沒有受傷?丟東西了嗎?”鐵良又問,伸手想扶陳林起來。
陳林剛要搖頭,就聽見巷口傳來踉蹌的腳步聲。胡三鼻青臉腫地跑進來,臉上還沾著泥土,看見陳林,趕緊撲過來:“少爺!您沒事兒吧?”
“我沒事兒。”陳林看著他臉上的傷,心裡一暖——剛才是胡三看見鐵捕頭,拚命喊人,才救了他。
胡三見到鐵良,趕緊躬身道謝:“多謝鐵捕頭!小的胡三,您上次還幫過小的,可還記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