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上的廝殺漸漸平息,二十多個北燕鐵騎全都倒在了血泊中。
王翼冷聲道:“大家把這些鐵騎都搬到斜坡後麵,掩埋了,不能留下任何痕跡。”
“是。”
獵戶們七手八腳地翻查屍體,將能帶走的彎刀、箭矢都收起來。
王大動從那十夫長的懷中摸出個油布包,層層解開,裡麵是張泛黃的羊皮紙,上麵用北燕文字寫著幾行字,還蓋著個猙獰的狼王徽記。
張牧羊看不懂,問道:“這是什麼意思?”
王翼臉色凝重:“這是狼王赫連勃勃寫給北燕皇帝的密信,他們說……藥已下,待發作。”
“藥已下?”
張牧羊的心猛地一沉:“給誰下毒?”
王翼苦笑道:“還能有誰?靖邊軍主力在鎮北關,值得狼王親自下毒的,怕是隻有蕭烈將軍了。”
蕭烈?
張牧羊想起吳克雄說過的話……蕭烈“偶感風寒”,當時隻當是托詞。現在想來,他怕是早就已經中了毒。
沒有了蕭烈,那鎮北關怎麼辦?虎烽口怎麼辦?
張牧羊小心將羊皮紙揣進懷中,這封信太重要了,必須儘快送到可靠的人手裡,沉聲道:“咱們回王家屯,把鄉親們安葬了再說。”
“好。”
一行人穿上了北燕鐵騎的盔甲,騎著戰馬,騎著戰馬往回趕。
一直到日落黃昏,他們才算是將鄉親們都安葬了,至於那些糧食,全都儲存在了地窖中,興許能派上大用場。
白芷跪在白老爹的墳前,磕了三個響頭,輕聲道:“牧羊哥,我跟你走。”
張牧羊看著她單薄的身影,想起白老爹的臨終遺言,喉頭動了動:“白芷,你放心,一定會照顧好你的。”
家沒了,親人死了,他們已無家可歸。
王翼跪在妻兒的墳前,久久沒有起身,悲痛道:“張什長,我們跟你走!去參軍,殺燕賊!”
“對!殺燕賊!”
十幾個獵戶齊聲呐喊,聲音在空曠的村子裡回蕩。
家沒了,親人沒了,他們唯一的念想就是複仇。
張牧羊沉聲道:“好!跟我回虎烽口!”
王翼對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,帶著一行人踩著雪橇,避開北燕的巡邏隊,繞了條近路趕往虎烽口趕。一路上,誰都沒說話,隻有雪橇劃過雪地的簌簌聲,和每個人心頭沉重的呼吸。
第二天早上,虎烽口的輪廓終於出現在風雪中。
城牆在雪霧中像一頭沉睡的巨獸,角樓上的旗幟獵獵作響。
張牧羊站在城下,高聲道:“請稟告營將大人!張牧羊回來了!”
城牆上的哨兵探出頭,看清他的身影後卻頓時緊張起來。
箭上弦,刀出鞘,數十個兵卒齊刷刷地將武器對準了他們,氣氛瞬間凝固。
王大動摸向背後的弓箭,問道:“牧羊哥,你不是什長嗎?這是咋了?”
張牧羊心頭一沉,搖了搖頭。
就在這時,城樓上傳來一聲大笑。
吳克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:“張牧羊?你可算回來了!快開城門!”
城門打開了。
吳克雄帶著陳秀成和田衝、蘇櫻等人一起衝了出來,還跟著上百個兵卒,直接將張牧羊和王翼、白芷等人給團團圍住了,厲聲道:“張牧羊,勾結燕賊,背叛大梁,給我拿下!”
“遵命!”
陳秀成和田衝、蘇櫻等人一擁而上,將刀架在了張牧羊的脖頸上。
張牧羊急道:“營將大人,我沒有……”
“閉嘴!”
蘇櫻一腳踹在膝彎,讓他跪下,低聲道:“不要亂動。”
王翼和獵戶們還想反抗,卻被早有準備的兵卒捆了個結實,連白芷都被反剪了雙手。
一行人被押進虎烽口,沿途的兵卒們都投來異樣的目光,竊竊私語聲不斷。
城門口,站著個身材瘦高的中年人,他身著華貴錦袍,用手帕捂著鼻子,一臉嫌惡地打量著張牧羊:“他就是張牧羊?”
“是,何大人。”
吳克雄點頭哈腰,陪笑道:“卑職這就把他關進大牢,嚴加審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