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將軍府書房的燭火卻亮至三更。
蕭勁衍指尖捏著那枚變黑的銀簪,眸色比窗外的夜色更沉。桌案上攤著三張紙,分彆是蘇清柔侍女的行蹤記錄、藏紅花的來源追查,以及太醫院關於“特製藏紅花”的秘錄。
“將軍,”暗衛單膝跪地,聲音壓得極低,“蘇府采買近日確實在城西藥鋪買過藏紅花,隻是用的是相府賬房的印鑒,尋常人查不到。”
蕭勁衍指尖在紙頁上重重一點,印鑒的朱砂紅在燭光下泛著冷意。果然是蘇博文在背後默許,否則以蘇清柔的手段,絕不可能弄到這種宮廷秘傳的炮製方法。
“還有這個。”暗衛呈上一個錦盒,裡麵裝著半枚玉佩,“這是從蘇府後門撿到的,與夫人那塊祖傳玉佩樣式相似,隻是質地差了許多。”
蕭勁衍瞳孔驟縮。黃玉卿的玉佩能激活空間,這事除了他和黃玉卿,再無第三人知曉。蘇家怎麼會有相似的玉佩?難道他們早就盯上了黃家的傳家寶?
“繼續查。”他沉聲吩咐,“查清楚這玉佩的來曆,還有蘇博文最近與哪些官員來往密切。”
“是。”暗衛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。
蕭勁衍起身走到窗邊,望著內院那抹溫暖的燭火,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。黃玉卿嫁給他本是衝喜,卻卷入這波詭雲譎的陰謀裡,若不是她機警,恐怕早已遭了毒手。
他想起白日裡她冷靜分析局勢的模樣,想起她撫摸小腹時眼中的溫柔,一股從未有過的保護欲洶湧而上。這個女人,早已不是他口中的“合作對象”,而是他想要用性命守護的人。
次日清晨,將軍府的早膳透著不同尋常的凝重。
黃玉卿剛坐下,就見蕭勁衍將一碗蓮子羹推到她麵前:“太醫說這個安胎最好,快喝了。”
“將軍今日不早朝?”她舀了一勺蓮子,軟糯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。
“今日休沐。”蕭勁衍避開她的目光,拿起一塊芙蓉糕,“等會兒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黃玉卿挑眉:“去哪?”
“去了便知。”他語氣故作輕鬆,指尖卻微微發緊。
正說著,蕭明軒邁著小短腿跑進來,手裡舉著一支剛開的秋海棠:“姨……花。”
黃玉卿笑著接過,在他額頭親了一下:“明軒真乖。”
蕭明軒咯咯笑著撲進蕭勁衍懷裡,指著黃玉卿的肚子:“爹,弟弟……妹妹?”
蕭勁衍將兒子舉過頭頂,眼底漾起難得的笑意:“是,你以後要當哥哥了。”
父子倆的互動溫馨和睦,黃玉卿看著這一幕,心頭泛起暖意。或許是靈泉水的滋養,或許是心境的變化,她最近總覺得小腹暖暖的,仿佛能感受到兩個小生命在輕輕顫動。
用過早膳,蕭勁衍果然帶著黃玉卿出了府。馬車沒有駛向繁華的街市,反而往城郊方向去,最終停在一座雅致的彆院門前。
“這是……”黃玉卿望著門楣上的“靜雲軒”三個字,有些疑惑。
“前幾日剛置下的,”蕭勁衍扶著她下車,語氣平淡,“府裡人多眼雜,你若是覺得悶,便來這裡住些日子。”
黃玉卿推開院門,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住。院中種滿了她空間裡培育的那種秋海棠,靈泉水澆灌過的花瓣上還沾著晨露,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藥香。正屋窗台上擺著一排青瓷瓶,裡麵插著新鮮的艾草——那是她用來驅蚊的藥材。
“你……”她轉頭看向蕭勁衍,眼眶微微發熱。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,竟然連這些細節都想到了。
蕭勁衍不自然地彆過臉:“明軒說你喜歡清靜,這裡離將軍府不遠,有什麼事隨時能回去。”
黃玉卿握住他的手,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,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:“謝謝你,蕭勁衍。”
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,沒有疏離,沒有客套,隻有真心實意的感激。
蕭勁衍心頭一顫,反手握住她的手,指尖有些發燙:“該謝的是我。”
若不是她,老父親還在昏迷,明軒還不能開口說話,他自己也被舊傷折磨得夜不能寐。這個意外闖入他生命的女子,早已成了將軍府的定海神針。
兩人正站在院裡說著話,院外突然傳來喧嘩聲。
“蕭勁衍!你給我出來!”蘇清柔的聲音尖銳刺耳,“你憑什麼讓暗衛盯我的梢?是不是黃玉卿那個賤人挑唆的?”
蕭勁衍臉色驟沉,將黃玉卿護在身後:“誰讓你來的?”
蘇清柔帶著幾個家丁衝進來,看到蕭勁衍護著黃玉卿的動作,眼睛都紅了:“我為什麼不能來?這彆院本就是我外祖父留下的產業,你憑什麼占了去?”
黃玉卿眸光微動。靜雲軒是蘇家的產業?蕭勁衍特意買下這裡,難道是早就想好了要引蘇清柔上鉤?
“產業文書在此,”蕭勁衍從袖中取出地契,“三日前已過戶,現在這裡是將軍府的私產。”
蘇清柔一把搶過地契,看到上麵鮮紅的官印,氣得渾身發抖:“你故意的!你就是想讓我難堪!”
“難堪?”蕭勁衍冷笑,“比起你在安胎藥裡加藏紅花,這點難堪算什麼?”
蘇清柔臉色瞬間慘白:“你……你胡說什麼!”
“我胡說?”蕭勁衍揚手將那枚變黑的銀簪扔在她麵前,“要不要現在去太醫院,請院判來評評理,這上麵的毒是不是你加的?”
周圍漸漸圍攏了看熱鬨的百姓,聽到“藏紅花”“毒”這些字眼,頓時議論紛紛。
“怪不得蘇小姐昨天鬼鬼祟祟的,原來是想害人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