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時候跟著軍中老木匠學的。”蕭勁衍坐在她對麵，目光落在她握筆的手上，“昨日軒兒喊爹的時候，我想起三年前……”他頓了頓，聲音低沉，“那天我從戰場回來，他娘抱著他在門口等，也是這樣舉著個木劍朝我跑。”
黃玉卿握著筆的手一頓。原主的記憶裡，蕭勁衍的前妻蘇氏是個體弱多病的江南女子，生下軒兒後不久就病逝了。她從未想過，蕭勁衍也有如此溫情的過去。
“蘇氏……是個好女子。”黃玉卿輕聲道，“隻是命薄。”
蕭勁衍抬頭看她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，隨即化為釋然：“你能這麼想，很好。”他從懷中取出個錦盒，“這個給你。”
黃玉卿打開一看，裡麵是支銀質發簪，簪頭鑲嵌著兩顆鴿血紅寶石，正是她施針用的那種。
“庫房裡找的，想著你能用得上。”蕭勁衍不自然地彆開視線，“比上次那個玉簪結實些，行軍路上不容易損壞。”
黃玉卿拿起發簪，對著銅鏡簪在鬢間。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，映得她眉眼愈發溫婉。蕭勁衍看著鏡中的她，喉結動了動，突然伸手將她轉過來，低頭吻住了她的唇。
這個吻不同於以往的克製，帶著壓抑多年的情感和失而複得的珍重。黃玉卿起初有些怔忪，隨即放鬆下來，抬手環住他的脖頸。窗外的風卷著雪花敲打窗欞，室內卻溫暖如春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兩人額頭相抵，呼吸交纏。蕭勁衍的手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，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。
“會是個像你的女兒嗎？”他低聲問，聲音裡帶著期待。
“也可能像你，是個小將軍。”黃玉卿笑著打趣，指尖描摹著他的眉骨，“不過我更希望是個女兒，像軒兒一樣貼心。”
蕭勁衍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吻：“都好，隻要是你生的。”
正說著，蕭明軒舉著木劍跑進來，看到兩人親近的樣子，咯咯笑著用木劍去戳父親的腿：“爹爹壞！搶卿卿！”
蕭勁衍無奈地抱起兒子，在他屁股上輕拍了下：“沒大沒小。”語氣裡卻滿是寵溺。
黃玉卿看著父子倆打鬨，拿起桌上的通關文牒，突然發現其中一份文書的角落有個極小的狼爪印記，與老將軍玉佩上的圖騰如出一轍。她不動聲色地將文書收好，心中疑竇叢生。
這印記絕非偶然，難道兵部裡有北境的人？
“在想什麼？”蕭勁衍抱著軒兒湊過來。
“在想明日離京的路線。”黃玉卿將文書推給他，“你看這條路線會不會繞遠了？”
蕭勁衍看了兩眼：“這條路雖遠，但避開了黑風穀，安全些。”他指著地圖上的一處隘口，“這裡有我布下的暗哨，能提前預警。”
黃玉卿點頭，目光卻落在地圖邊緣標注的一個小村落上。那裡正是第二十三章提到的疾病爆發點，她得提前準備好藥材。
“軒兒，”她突然開口，“你知道蠻族嗎？”
小家夥啃著木劍搖搖頭，突然指著窗外：“狼！”
眾人朝窗外看去，隻見院牆東南角的老槐樹上，蹲著一隻通體漆黑的狼崽，正睜著碧綠的眼睛盯著書房。看到眾人望過來，它嗚咽一聲，轉身消失在暮色中。
蕭勁衍臉色微變：“京中怎會有狼？”
黃玉卿卻注意到，狼崽消失的瞬間，她腕間的玉鐲輕輕發燙，而蕭明軒懷裡的半塊玉佩，竟泛起了淡淡的紅光。
“或許是哪家勳貴養的獵寵跑出來了。”黃玉卿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，“明日出發前，讓趙虎加強戒備。”
蕭勁衍點頭，抱起軒兒往外走：“我去看看。”
書房裡隻剩下黃玉卿一人，她走到窗邊，看著暮色漸濃的庭院。那隻黑狼絕非普通獵寵，碧綠的眼睛像極了傳說中蠻族聖女的瞳色。而軒兒的玉佩和她的玉鐲同時異動，難道這孩子與北境有著某種她不知道的聯係？
指尖撫過發燙的玉鐲，空間裡那幾株金色草藥又長高了些，葉片上的光芒在暮色中愈發清晰。黃玉卿隱隱覺得，這些草藥或許與即將到來的瘟疫有關。
“卿卿！”蕭明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，“爹爹說要給我做狼麵具！”
黃玉卿回過神，笑著迎出去。不管前路有多少謎團，隻要一家人在一起，總能找到答案。
夜色漸深，蕭府的燈一盞盞亮起。無人注意的是，城南的一座宅院裡，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看著手中的密信，信上畫著一個狼爪印記。
“蕭勁衍……我們很快就要見麵了。”女子輕笑一聲，將密信焚儘，火光映著她眼底的野心，正是蘇清柔。
而她身後的牆上，掛著一幅北境地圖，黑風穀的位置被紅筆圈了出來，旁邊寫著一行小字：正月十五，動手。
離京的前夜，注定不會平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