奎因淡淡地應了一聲,算是確認。他收回目光,重新拿起小銀勺,慢條斯理地攪動著杯中已經微涼的牛奶,仿佛剛才隻是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告訴他,”他頓了頓,勺尖在杯沿輕輕一磕,發出清脆的聲響,“崽崽問的。”
最後四個字,輕飄飄的,卻像巨石投入深潭,在疤臉男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!
崽崽問的!
老大這意思。
這早餐,不是他賞的,是看在…是應這小祖宗的要求才給的?!
疤臉男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,看向安稚的眼神徹底變了。
那不再是單純的敬畏,更添了十二萬分的驚駭和惶恐。
“是!老大!馬上去辦!”
疤臉男聲音都劈了叉,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向推車,手忙腳亂地開始往一個空餐盤裡夾食物——蝦餃、香腸、餅乾、藕羹,還特意找了個保溫壺倒了滿滿一壺溫熱的鮮奶。
他動作快得像打仗,生怕慢了一秒就惹來殺身之禍。
推車的大漢也趕緊站起來幫忙,兩人配合著,迅速備好了一份熱氣騰騰、分量十足的早餐。
疤臉男端著沉甸甸的餐盤,像捧著一枚隨時會爆炸的炸彈,對著奎因的方向深深躬了一下腰,然後逃也似的衝出了房間。
門“砰”地一聲關上,隔絕了外麵的世界,也帶走了那份令人窒息的緊張感。
房間裡隻剩下奎因、安稚、兩個大漢,以及推車上剩餘的食物。
大漢:兄弟不講義氣怎麼把他倆給落下了
安稚看著疤臉叔叔像風一樣跑出去,小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。
她頭頂的菇菇光芒也穩定下來,暖黃的光暈似乎更加柔和了一些。
“謝謝叔叔!”
她仰起小臉,對著奎因甜甜地笑了,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。那份純粹的喜悅和感激,毫無保留地傳遞出來。
奎因攪動牛奶的動作微微一頓。他垂眸看著杯中旋轉的奶液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,遮住了眸底深處的波瀾。
他沒說話,隻是端起杯子,又抿了一口微涼的牛奶。
旁邊剩下的兩個大漢,偷偷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幸。
安稚卻徹底放鬆下來。解決了老凱恩爺爺的早飯問題,她胃口大開。
小勺子歡快地舀起甜甜的藕羹,吃得腮幫子鼓鼓囊囊,頭頂的小蘑菇也隨著她咀嚼的動作,一顫一顫地。
陽光透過簡陋的窗縫,在地板上投下幾道狹窄的光柱。
奎因安靜地坐在光柱邊緣的陰影裡,側臉輪廓分明,一半在明,一半在暗。
他慢慢地喝著牛奶,目光偶爾掠過身邊那個吃得心滿意足、仿佛剛才的驚心動魄從未發生的小小身影。
像一隻小鳥,又嘰嘰喳喳地沉浸在自己世界裡了。
那種脆弱的,美好的,飛翔在陽光下的小生命。
……
早餐的暖意尚未完全散去,房間裡食物的香氣被一種更緊繃的氣氛取代。
兩個大漢垂手肅立在牆邊,肌肉賁張,眼神卻透著不易察覺的局促不安。
奎因已經站起身。他
踱到房間中央的空地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冰冷的金屬袖扣,目光落在還坐在高腳凳上、小口舔著嘴角奶漬的安稚身上。
“過來。”
他開口,聲音沒什麼波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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