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分鐘後。
一號戰略會議室。
巨大的環形會議桌座無虛席。頭發花白的陸建華院士正與身邊的方振國教授低聲交談著什麼,而更外圍的,是那些年輕的博士生、碩士生,他們是這個龐大科研體係中最新鮮、最敏銳的神經末梢。
每個人都感受到了空氣中那股不同尋常的肅穆氣息。
何宇準時步入。
他沒有半句寒暄。
“各位。”
他的目光掃過全場,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。
何宇抬手在空中一揮,那份來自軍方的聯合技術攻關請求,瞬間被投影在會議室中央巨大的全息屏幕上。
猩紅色的“最高絕密”印章,烙印在文件頂端。
一行行冰冷的文字,清晰地陳列著軍方遇到的困境。
“……動用7N級超純單晶金剛石刀具,切割無效,刀具損毀。”
“……采用超臨界流體噴射,衝擊無效。”
“……嘗試等離子弧蝕刻,樣品表麵無任何反應。”
一連串的失敗記錄,看得在場的許多年輕學生倒吸一口涼氣。這些技術,很多都是他們隻在最前沿的論文上才見過的名詞,代表著人類工業加工能力的極限。
然而,這些極限,在“燭龍”麵前,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。
會議室裡,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從全息屏幕,緩緩地、不約而同地,聚焦到了何宇身上。
他們創造了它。
現在,他們要親手馴服它。
何宇的表情依舊平靜,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我們的‘燭龍’,遇到了一個小小的加工難題。”
他用“小小”這個詞,讓現場凝重的氣氛悄然一變。
那不是輕視,而是一種源於絕對掌控力的自信。
“國家戰略有迫切需求。”
他的聲音陡然提高,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,在每個人的耳膜上震動。
“所以,我決定……”
他停頓了一下,銳利的目光再次掃過每一個人。
“將攻克‘燭龍’玻璃的量產加工技術,確定為當前學校的首要科研任務!”
話音落下。
預想中的震驚或者畏難情緒,並未出現。
短暫的寂靜之後,台下師生們的眼中,非但沒有任何退縮,反而迸發出一種更加熾熱、更加明亮的光芒。
那是一種被點燃的火焰。
對一名頂尖的科學家而言,還有什麼比一個“不可能”的難題更具吸引力?
對一名心懷家國的學者而言,還有什麼比來自國家最高層麵的戰略需求,更能激發他們的鬥誌?
“太……太好了!”方振國教授猛地一拍大腿,他性格急躁,此刻激動得臉都有些漲紅,“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這東西沒那麼簡單!常規方法要是能行,那還叫什麼‘燭龍’!”
陸建華院士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鏡,鏡片後的雙眼,閃爍著智慧的光芒。他沒有說話,但微微前傾的身體,和那緊緊盯著技術參數的專注神情,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這不再僅僅是一項科研任務。
這是來自共和國最高武裝力量的求援。
這是一種認可。
更是一種榮耀!
他們,這所大學,這群師生,再一次被國家推到了決定未來走向的關鍵節點上。
何宇看著台下那一張張被激情點亮的臉龐,心中了然。
他要的,就是這股氣。
一股敢於向任何不可能發起挑戰的衝天豪氣。
“具體的加工原理,我已經有初步構想。”何宇的聲音再次響起,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抓住,“接下來,我們需要將理論,變成工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