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數金色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在模型內部奔湧,原本平滑的流體邊界層,在某個區域開始呈現出一種概率雲式的、不斷生滅的奇異形態。
一行行陌生的公式,一個個聞所未聞的名詞,伴隨著學生平靜的解說,化作一柄柄無形的重錘,精準地、一下又一下地,砸在錢院士的心臟上。
“……所以,邊界層的分離點,實際上是一個基於隧穿概率的動態區間,而非您模型中斷定的固定閾值。”
錢院士死死地盯著那個模型。
他看不懂。
徹徹底底地,看不懂。
那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物理學,那是另一個維度的知識體係。
幾十年來,依靠著無數個日夜的鑽研和實驗,在他心中建立起來的那座堅不可摧的學術殿堂,在這一刻,被一個年輕人用一本他聞所未聞的“課本”,從地基開始,徹底粉碎。
他張了張嘴,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一種被時代洪流迎麵撞倒的窒息感,讓他眼前陣陣發黑。
另一間教室。
氣氛同樣凝重。
一場關於【“南天門”計劃】的小組討論正在進行。
一位負責全軍武器係統規劃的趙將軍,剛剛興致勃勃地闡述完他對未來空天戰爭的宏大構想。那是一個結合了他畢生心血,涵蓋了電磁、激光、高能粒子束等多種武器協同作戰的龐大體係。
他期待著學生們的驚歎與提問。
然而,王浩和林曉靈幾人,隻是安靜地聽完。
然後,王浩在戰術推演台上,輸入了一行簡單的指令。
“啟動‘守望者’AI,針對剛才的攻擊預案,生成一萬種以上的最優反製策略。”
刹那間,巨大的全息模型中央,代表“南天門”的空天母艦紋絲不動。
而環繞著它的防禦圈,卻瞬間爆發出萬千道璀璨的光芒。
一道道匪夷所思的反製方案,以毫秒級的速度在模型中演化、呈現。
“方案一:引力透鏡偏折。在敵方激光武器發射路徑上,瞬間生成微型引力場,使其攻擊坐標產生米級偏差。”
“方案二:量子泡沫欺騙。釋放誘餌信號,模擬我方核心模塊的量子特征,引誘敵方高能粒子束攻擊虛空。”
“方案三:蜂巢式動能攔截。發射三千六百枚微型攔截彈,在AI協同下,於亞空間提前構建攔截矩陣,精準摧毀所有來襲實體彈頭。”
……
看著那些自己連想都不敢想、甚至違背了現有物理常識的武器概念,看著那套滴水不漏、由AI在瞬息之間就構建完成的絕對防禦體係,趙將軍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。
他引以為傲的畢生心血,在那台冰冷的機器麵前,脆弱得如同一個孩童的沙堡。
震撼。
然後是深入骨髓的冰冷。
他僵硬地站在那裡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課堂上,走廊裡,實驗室中……
相似的場景,在龍河大學的每一個角落不斷上演。
這群在外界受儘億萬人敬仰的“國寶”級專家,在踏入這所大學的第一天,第一次,如此真切地,品嘗到了當“學渣”的滋味。
那是一種混雜著迷茫、震撼、與被時代徹底拋棄的……無力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