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天深夜,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校長辦公室,燈火通明。
這裡是歐洲大陸學術心臟的最深處,每一件家具都沉澱著超過一個世紀的時光,空氣中混合著古舊書卷、高級雪茄和微苦咖啡的複雜氣味。
然而此刻,這間象征著榮耀與理性的房間,卻被一種近乎窒息的壓抑所籠罩。
校長、教務長,以及十幾個核心院係的係主任和頂級教授,這些平日裡跺一跺腳就能讓歐洲科學界為之震顫的泰鬥們,此刻全都麵色凝重地圍坐在一張巨大的紅木會議桌前。
沒人說話。
唯一的聲響,是牆壁上那座老式擺鐘發出的、規律而又沉悶的“哢噠”聲,每一聲,都像一記重錘,砸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克勞斯教務長坐在主位的下首,他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用舊的羊皮紙。
他的麵前放著一疊薄薄的報告,但他的手卻遲遲沒有去碰它。那疊紙,此刻在他的眼中,比任何放射性物質都更加危險。
他清了清乾澀的喉嚨,發出的聲音卻帶著砂紙打磨過的粗糲。
“三百一十五份試卷……”
他的聲音在死寂的會議室裡響起,顯得異常突兀。
“……全部批改完畢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,那一道道視線,混雜著不安、預感與最後一絲僥幸,幾乎要將他洞穿。
克勞斯的手指微微顫抖著,終於翻開了報告的第一頁。他的目光掃過那個印在紙上的、冰冷的阿拉伯數字,瞳孔驟然收縮。
他停頓了數秒,仿佛那個數字擁有千鈞之力,壓得他無法開口。
“平均分……”
他的聲音更低了,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栗。
“九十五點七分。”
這個數字被吐出的瞬間,會議室裡響起了一片細微卻清晰的、牙酸般的抽氣聲。
物理係主任下意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,卻發現自己的指尖冰涼。
化學學院的院長,一位以嚴謹著稱的老教授,手中的鋼筆“啪嗒”一聲掉落在昂貴的地毯上,他卻渾然不覺。
九十五點七!
要知道,這份試卷,是他們十幾個院係最頂尖的教授,耗費了數周心血,從各自最前沿的研究項目中提煉出的“精華”。
其難度,設計之初的目標,就是為了給那群來自東方的天才們一個下馬威。
這份試卷,如果交給他們本校最頂尖的、已經拿到博士候選人資格的學生去做,平均分絕不可能超過六十分!
那將是一場屠殺。
可現在,被屠殺的,似乎是他們自己。
然而,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。
真正的恐懼,如同深海的巨獸,才剛剛開始顯露它猙獰的輪廓。
“這……還不是最可怕的部分。”
克勞斯教務長的聲音徹底失去了血色,變得乾澀而扁平。
他抬起頭,環視著一張張寫滿震驚與不解的臉,一字一頓地說道。
“其中,有超過五十名學生……”
他停了下來,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他所看到的事實,但最終,他放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