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完那兩人絮絮叨叨講完,蘇慕昭付了麵錢,並未徑直往暗香苑去。
她腳程緩了緩,反倒繞了個彎,往先前尋芸娘時去過的那條舊街道走去。
正是初夏時節,巷口那棵老槐樹枝葉正繁茂,投下一片濃蔭,
樹下擺著幾張矮凳,幾個婦人正圍坐著擇菜,指尖飛快地掐去菜根、捋掉黃葉,嘴裡還閒閒說著家常。
蘇慕昭一眼就認出來,裡頭既有當初給她指過路的賣茉莉的張大娘,還有兩個先前見過、曾和芸娘相熟的小姐妹。
說來也巧,蘇慕昭剛認出張大娘的身影,那張大娘也正好抬眼。
瞥見是蘇慕昭,手裡的動作頓了頓,臉上神情一愣,隨即放下手裡的菜籃子,往旁邊挪了挪凳角,給她騰了塊地方,笑著招呼道:
“姑娘,是你啊,這幾日還在找芸娘那姑娘呢?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
蘇慕昭反應很快,挨著她坐下,歎了口氣,聲音裡帶了幾分真切的愁緒,
“也不知我姐姐到底跑哪去了,家裡人都急得坐不住,我這幾日沒歇著,四處打聽呢。”
她一邊說著,從隨身的布包裡摸出塊剛買的糕餅。
這餅是甜口的,裹著層薄薄的糖霜,看著就很可口。
她將糕餅遞到張大娘手裡,微笑道:
“大娘,您嘗嘗,剛在街口買的,還熱乎著呢。”
這話一落,蘇慕昭又將聲音放緩了一些,小聲接著說道:
“對了,我這幾日四處跑,倒聽說了件怪事,也正好問問您,您聽說趙主簿的事了嗎?”
張大娘捏著糕餅,先沒嘗,下意識往巷深處望了一眼,見沒什麼生人,才輕輕歎口氣:
“怎麼沒聽說?”
“今早巷口王二嬸家的小子從縣衙回來,一路咋咋呼呼喊的,整條街差不多都知道了。”
她捏著菜葉子的手不自覺緊了緊,重重歎了口氣說道:
“說起來,前幾日我去給我家閨女掃墳,還在墳地邊見著趙主簿了。”
“他就孤零零站在那兒,臉色白得跟紙似的,眉頭皺得緊緊的,瞧著呐就像是有心事。”
“那會兒我還納悶呢,他一個當差的,來這荒郊墳地做什麼?”
“我還和春桃她們說,常人往這般陰氣重的地方湊,怕是要惹禍上身,沒成想……”
她話沒說下去,隻搖了搖頭,眼裡添了幾分唏噓。
旁邊穿藍布衫的小姐妹正叫春桃,是芸娘以前的鄰居,方才就一直紅著眼圈,嘴唇動了動,像是有話要說又沒敢開口。
蘇慕昭看在眼裡,從袖中摸出兩個銅板,輕輕塞到她手裡:
“春桃妹子,有什麼話你儘管說,我不會外傳的。”
春桃攥著銅板,指尖捏了捏,又把錢往回遞:
“姐姐,這錢我不能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