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急又怒,更恨自己在此刻重傷臥榻,無力護她周全,竟要她一個女子去麵對那滔天風浪。
“王爺,”沈硯一邊替他施針穩定情緒,一邊沉聲道,“王妃之智,遠非常人所能及。她既決定前去,必有應對之策。您此刻最要緊的是養好傷,方能儘快回去助她一臂之力。若您再有閃失,才是真正置她於險境。”
蕭辰死死攥緊拳,指甲幾乎嵌進掌心。他知道沈硯說得對,可一想到雲錦可能麵臨的圍追堵截、明槍暗箭,他的心就如同在油鍋中煎熬一般。
那股無力感與擔憂,幾乎將他吞噬。他閉上眼,咬牙道:“……儘快治好本王!”
而此時,先行一步的雲錦已快馬加鞭,逼近京城。越是靠近,氣氛越是詭異。沿途關卡盤查明顯嚴密許多,見到她這支小隊,眼神都帶著審視與警惕。
通過青蚨組織的秘密傳訊,她已提前獲悉京城內的驚變:曹嶽以皇帝病重、需靜養為由,聯合部分黨羽,控製了宮禁和中樞衙門,幾乎軟禁了慶元帝,對外封鎖消息,並以輔政大臣之名,行把持朝政之實!
消息確認,雲錦心頭更沉。但她眼中沒有絲毫畏懼,反而燃起熊熊鬥誌。她勒住馬韁,望向那巍峨卻陰沉的京城輪廓,深吸一口氣。
京城城門守衛果然增加數倍,對進城人員盤問得極為苛刻。
雲錦亮出攝政王妃的身份,守衛軍官麵色一變,態度恭敬卻帶著強硬:
“王妃恕罪,曹尚書有令,近日京中恐有北狄細作混入,凡入城者,皆需嚴查,並……需記錄在案,上報備案。”這已近乎監視。
雲錦心中冷笑,麵上卻不動聲色:“既是曹尚書之令,自當遵從。本妃急於回府,速速檢查。”她坦然接受檢查,記錄名冊後,從容入城。一入城中,壓抑的氣氛更濃,街上巡防的兵士明顯增多,且多是生麵孔。
雲錦並未直接回攝政王府,那無異於自投羅網。她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錦瑟閣的一處秘密據點。稍作安頓,她立即決定:“備車,我要入宮探視陛下。”
“主子,宮門定然已被曹黨控製,此時前去,恐遭阻攔,甚至……”
“正因被控製,我才更要去。”雲錦打斷道,“不去,如何知道陛下真實情況?如何試探曹黨的底線?又如何讓某些人知道,我回來了?”她需要打破曹黨一手遮天的局麵,哪怕隻是撕開一條縫隙。
果不其然,皇宮宮門處,守衛森嚴遠超平日。
雲錦的馬車被毫不客氣地攔下。“陛下龍體欠安,需靜養,太後懿旨,任何人不得入宮驚擾!”
守門的將領竟是曹嶽的一名族侄,態度倨傲,全然不將這位王妃放在眼裡。
雲錦端坐車中,聲音清冷傳出:“本妃乃攝政王妃,陛下皇嫂。陛下染疾,於情於理,本妃都應入宮侍疾。爾等阻攔,是何居心?難道想隔絕皇室親情,蒙蔽聖聽嗎?”
她扣下的帽子極大,那將領臉色微變,但仍強硬道:“末將隻是奉命行事!請王妃不要為難末將!”
“奉誰的命?曹尚書之命,竟大得過皇室綱常,大得過太後懿旨?”雲錦步步緊逼,“還是說,宮中已生變故,爾等欲行不軌?!”她聲音陡然轉厲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周圍的守衛士兵聞言,臉上也出現一絲遲疑和不安。
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,一名小太監低著頭匆匆從宮門內跑出,看似對守將說話,聲音卻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雲錦聽見:“將軍,太後老人家說聽聞王妃回來了,正想念得緊,若王妃來了,問問王妃北境風土,也好解解悶……”
那守將一愣,太後發話?他雖得曹嶽指令,但明麵上還不敢完全忤逆太後。
雲錦立刻抓住機會,冷聲道:“既是太後傳召,爾等還要阻攔嗎?讓開!”她氣勢淩人,守將一時被懾住,又礙於太後的名頭,隻得咬牙揮手,命兵士讓開了一條路。
車內,雲錦手心微微出汗。她不知道,這是太後是暗中相助還是另有陰謀。
一入宮闈,氣氛更加詭異安靜。引路的小太監低聲道:“王妃,陛下其實…不是生病,像是…中了邪,或是…中毒了!太醫們都查不出緣由,曹丞相的人守著呢……”
雲錦心中劇震——中毒?!她立刻聯想到蕭辰所中之毒,同樣詭異罕見,莫非同出一源?
曹黨竟已猖狂到對皇帝下手!小太監將她引至一處偏殿,並非皇帝寢宮,顯然直接見駕困難重重。
但雲錦已然確定了兩件事:皇帝情況極度危險,絕非普通病重;以及,她並非孤軍奮戰,宮中仍有可用之力。她必須儘快見到皇帝,確認情況,並急需沈硯的醫術!
她立刻修書一封,以密語寫下“帝危,疑中毒,速歸”,命人火速送往沈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