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她去井邊打水,幾個平日裡還算熱絡的婆娘,一見她過來,就立馬湊到一塊兒,對著她指指戳戳,嘴裡咕咕噥噥的,看她的那股勁兒也透著古怪。
她心裡犯嘀咕,也沒往深處想。
可當她挑著水桶路過村口大槐樹底下,耳朵尖,清清楚楚聽見兩個婦人壓著嗓門在那兒嚼舌根:
“……我說呢,周秦那小子毛都沒長齊,本事倒不小,敢情是家裡有個會‘來事兒’的婆娘啊……”
“嘖嘖,真沒瞧出來,蘇月那張臉,還真能勾搭人……”
“哐當!”一聲,蘇月手裡的水桶重重砸在地上,水潑了一地,濺濕了她的褲腳。
她整個人都僵住了,那些臟話,一句句,跟淬了毒的釘子似的,往她心窩子裡鑽,疼得她直哆嗦。
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,在眼眶裡打轉。
可一想到周秦這幾天為了村裡的事兒,忙得人都脫了形,她硬是咬著牙,把那股子委屈和淚水又給逼了回去。
不能再給他添堵了。
蘇月默默撿起空了的水桶,腦袋垂得低低的,逃也似的快步回了家。
周秦傍晚回到家,一進門就察覺蘇月不對勁。
她眼眶明顯是哭過的,紅紅的,晚飯做得也是魂不守舍,菜差點燒糊了。
“月兒,咋了?誰惹你了?”周秦放下手裡的東西,沉聲問。
蘇月吸了吸鼻子,勉強擠出個笑:“沒……沒事,就是風吹了眼睛,有點乏了。”
周秦盯著她,沒再追問,但心裡已經明白,這村裡的臟水,到底還是潑到蘇月身上了。
他沒說話,隻是默默把蘇月攬進懷裡。
這事,沒完!
“到底怎麼了?跟我說實話。”周秦的語氣不容置疑。
蘇月再也忍不住,淚水一顆顆滾落,白天聽到的那些汙言穢語,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倒了出來。
周秦聽著,臉色一寸寸沉了下去,屋子裡的空氣都跟著壓抑起來。等蘇月說完,他周身的氣息冷得駭人。
“王桂蘭!”三個字,從周秦牙縫裡擠出來,帶著冰碴子。
他霍地站起身,一句話沒說,扭頭就往外衝。
“周秦哥,你去哪兒?”蘇月慌忙拉住他。
“我去撕爛她的嘴!”周秦胸膛裡燃著熊熊怒火。
此刻,王桂蘭正在自家院門口,對著幾個婆娘唾沫橫飛,添油加醋地編排蘇月呢。
“……所以說啊,這種女人,最是靠不住,指不定哪天就給自家男人戴頂綠帽子……”
她話音剛落,一個冰冷的聲音就在她身後炸響:“王桂蘭,你說誰呢?”
王桂蘭嚇了一大跳,回頭看見周秦鐵青著臉站在那兒,那氣勢讓她心裡咯噔一下,但隨即又梗著脖子嘴硬:“我說誰誰心裡清楚!怎麼,周秦,做了虧心事,還不讓人說了?”
“我虧心?我看是你良心被狗吃了!”周秦一步步逼近王桂蘭,“王桂蘭,你男人貪汙大隊的錢,證據確鑿,那是他咎由自取!你不敢找正主算賬,反倒跑來汙蔑我媳婦兒,你安的什麼心?!”
周圍看熱鬨的村民越聚越多,指指點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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