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在平溪縣呼風喚雨了半輩子的男人,頭上罩著恥辱的黑布,被兩個武警粗暴地塞進了車裡,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。
一個時代,似乎就此落幕。
方書記掐滅了煙頭,正要轉身,卻看到周秦從茶館裡走了出來。
“結束了?”方書記走上前,聲音裡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沙啞。
周秦沒有回答,隻是攤開了手掌。
那枚象牙白的麻將牌,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。
方書記的瞳孔驟然一縮!
周秦用拇指,緩緩摩挲著牌麵上那個血紅的“中”字,聲音低得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。
“結束?”
“不。”
周秦的聲音很輕,卻像一把錐子,狠狠紮進方書記的耳朵裡。
“這隻是他打出的第一張牌。”
方書記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僵了一下,他看著周秦,喉結上下滾動,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。
“周秦……你那個媳婦……”
他聲音乾得厲害,像是幾天沒喝過水。
“她……到底是什麼人?”
周秦突然咧嘴笑了,一口白牙在清晨的微光裡,顯得有些晃眼。他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,動作瀟灑得仿佛剛才那個把人死死按在桌子上的人不是他。
“我媳婦,石古村村民,鄭蘇月。”
他沒再多解釋一個字,丟下這句話,轉身就朝著自己的車走去。
韓武正靠在車門上,一見周秦過來,立刻站得筆直,整個人激動得快要原地起跳。
“秦哥!你剛才把那老小子按在桌子上的時候,真他娘的帥爆了!”
周秦一屁股坐進副駕駛,整個人瞬間垮了下來,像一灘爛泥般陷進座椅裡,連抬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。
“帥個屁,手都震麻了。”
他閉上眼,靠著椅背,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。
那股狠勁兒一過,排山倒海的疲憊瞬間淹沒了他。
韓武一邊發動汽車,一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:“哥,你是沒看到方書記那表情,下巴都快掉地上了。還有李局長,我看他當時就想給你敬個禮!嫂子也太神了,人在家裡坐著,就把這天大的案子給破了!哥,你說嫂子腦子是啥做的?計算機嗎?”
周秦沒力氣搭理他,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。
回家。
他拿出手機,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。
電話很快就接通了。
“媳婦。”
“嗯。”
“蛇,抓住了。”
電話那頭,傳來一聲輕輕的,如釋重負的歎息。
周秦剛從小米粥裡找回的一點暖意,被這四個字瞬間澆得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