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表姑父真細心啊!”蘇卓琳看著紅布,注意到紅布缺了一個角:“這裡怎麼少一塊?”她指著紅布的一角,那缺口仿佛被火焰舔舐過一般,微微發焦。
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被老鼠咬了吧?”沈輕顏說。
“不應該吧?”蘇卓琳仔細看著缺口處:“這些地方都很整齊,倒像是被什麼東西割下來的。”
“誰知道呢!”沈輕顏沒放在心上,她將包被整理好,放到櫃子裡:“我爹說,這些等我結婚的時候都帶著。”
“表姑父一定很舍不得你。”
“嗯,”想起早上沈懿孺的樣子,沈輕顏心裡一陣酸楚,“他總說我還是個孩子,可我都要出嫁了。”她頓了頓,說:“表嫂,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孝?明知道他一個人,孤苦伶仃,但還是要離開他。”
“你不是不孝,”蘇卓琳握住沈輕顏的手,“你隻是長大了,有了自己的路要走。”
沈輕顏點點頭。
深夜,秦佑安依然沒有睡。他坐在桌前,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,手中的茶已經涼了,他卻渾然不覺。那塊紅布的缺口在他腦海中不斷放大,他的腦海中不斷出現一個畫麵:小巷子裡被軍隊占領,路邊的二層小樓,一對年輕的夫婦將一個孩子交給一個穿著長衫的人。
“她以後就是你的孩子了,保護好她,我們什麼都不求,隻希望她能平安長大!”女人壓低的聲音顫抖著,又透著某種堅決的力量。
她原本可以走的,但為了保護同誌,她選擇留下,跟她的愛人一起,做好最後一道防線。
“漱觀,硯秋,一起走,來得及!”抱著孩子的人說。
“不了,總有人要犧牲。”叫硯秋的年輕男人微笑著對他說。
“走吧!”硯秋輕輕推了他一把,目光堅定,“帶著她走,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。”
男人被兩個人推了出來,門關上的那一刻,他看到了他們臉上欣慰而釋然的笑容。
“那個孩子就是輕顏,那個抱走她的男人,就是沈懿孺。”僧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傷,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了,但每當想起那一幕,他依然會覺得心頭沉重。
“可是,您為什麼活下來了?”
“是個意外。”僧人說:“他們衝進來,想要把我們抓走,我跟漱觀奮力抵抗,漱觀為了保護我,中彈身亡,他們隻抓住了我一個。後來他們對我用了重刑,折磨了我幾天幾夜,我幾次昏死過去,直到有一次,我真的斷了氣,他們以為我死了,就把我扔了出來。”
“但我沒有死。”僧人頓了頓,說:“一個下山的和尚見到我,把我救了起來,我在寺廟裡養好傷,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,也因為漱觀已經死了,我已經心如死灰,就在寺廟留了下來,青燈古佛,日日誦經,為天下和我的女兒祈福。”
秦佑安握著那塊紅色的布片,滿臉震驚地看著僧人:“您的意思是,您是……輕顏的父親?”
僧人點點頭,用沙啞的聲音說:“對,我是她的親生父親。”
“怎麼可能!”秦佑安驚訝地從沙發上站起來,在房間裡來回踱步:“這太荒唐了!怎麼可能是這樣!”
“我知道你很難接受,我本來想把這個秘密藏在肚子裡,一輩子都不說出來,但是,命運還是把我們重新牽扯在一起。”僧人道:“我自認為漱觀死後我的心就已經死了,這輩子不會有什麼事能讓我的心再有波瀾,但你還是帶著輕顏出現在我的身邊,我實在無法忘記她的樣子,她徹底踩在了我為人父的柔軟上,我想,我再也無法回到之前平靜的生活中去了。”
“所以,您來找我是要阻止我們結婚嗎?”秦佑安警惕地看著僧人。
僧人搖搖頭:“我並不反對你們結婚,但有些事,我需要跟你說。”
“什麼事?”
“沈懿孺要殺輕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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