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,她是嫁給年少時就相中的心上人。
明明謝庚鶴也是護著她的。
可兩人之間,好像就是越交流越累,越解釋越疼。
走到現在這種地步,唯有和離可解。
謝庚鶴喉間艱難地滾動,聲音無力得很。
“阿瑛,孤不知你在書房外等了許久。”
“昨日禮佛,佛堂內外都是太後的人,消息未遞進來。”
前夜下令之後,謝庚鶴就知道溫長瑛情緒會偏激。
他原打算避開鋒芒的。
卻沒想到,竟是逼出了和離的決斷。
畢貴去查過後。
他才知,太後攔著消息,害阿瑛絕望地跪了七個時辰。
“金吾衛將人帶回來後,孤必會給你個交代。你現在隻要平複好情緒,莫傷了心肺,相信孤,好麼?”
相信。
一個兩人都甚少提及的詞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起,他們眼前好像都出現了一層帶刺的屏障。
名叫信任,可一旦靠近,就被傷得體無完膚。
溫長瑛想起來,她跟謝庚鶴第一次爭吵,好像就是因為這個。
父母全亡,她嫁到東宮後,擔心幼弟。
便給溫在野找了個幕僚夫子。
夫子幫弟弟重拾家族榮光信念,一頭紮進軍營裡。
而那時的謝庚鶴,因為溫家兵權,因為朝堂壓迫,避她不及。
溫長瑛信任他。
所以由著謝庚鶴安排弟弟所在的營帳,去徽州除疫。
弟弟被當成馬前卒,險些染疫身死。
幕僚說,阿野提前服藥,不該染疫的。
問題出在營帳裡。
而查到的那人,是謝庚鶴的母族心腹。
溫長瑛懷疑有人挑唆,事後逼問,謝庚鶴卻承認了。
“阿瑛!溫家兵權現在是朝廷眼中的肉骨頭。”
“孤知道你希望阿野成長,更盼恢複家族榮光。但朝堂的事,沒有那麼簡單,阿野更是年幼,無人扶持,最終會被豺狼虎豹吞沒!”
“你信孤,三年,孤三年後就讓阿野掌兵權。”
溫長瑛知道謝庚鶴說的有理。
可想到弟弟命懸一線的模樣,終是存怨。
再往後,何止三年?
若非阿野獨闖冀州除寇,溫家軍險些就要改名換姓了!
信任一詞何其重?
一旦出了裂痕,便再也不是全心全意的托付。
“謝庚鶴,”溫長瑛思緒回籠,“你知道把那些罪名安到阿野身上意味著什麼。”
她閉了閉眼:
“溫家滿門忠勇,沒有一個汙了溫家軍旗。但這盆汙水潑下來,不止我溫家榮光掃地,溫家軍也再無百姓擁戴。”
“你清楚,但還是做了!甚至是迫不及待,連證據都不查驗,就直接定罪。”
“說到底,圖的不就是溫家兵權麼?”
溫長瑛想過謝庚鶴會辯駁。
可靜等了許久,唯有沉默。
她心感荒涼,卻也徐徐睜開眼。
“你有你的大局要顧,我有我的堅持要守。”
“太子妃之位你拿走,給百官一個交代。但作為交換,也要給我時間去查清一切,給溫家、給我弟弟洗冤!”
謝庚鶴袖中的手緊攥,死死盯著溫長瑛平靜下來的死寂麵龐。
“你、休、想!”
“其他事都可商榷,但和離一事,孤是不會同意的。”
他匆忙就走。
生怕晚了一秒,就舍棄了與溫長瑛十六年的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