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恩殿的溫度冷卻了下來。
明明是燒得正旺的地龍,卻半點讓人暖和不起來。
溫長瑛抬手抹了淚花,看向殿外一層層的禦前侍衛,內心隻覺被壓抑地喘不過氣。
她還要等一個人。
“什麼人?”
喜鵲匆匆曲腿:“承恩殿的宮女,太子妃娘娘一日未進食,奴婢們奉命,去拿些吃的。”
一陣窸窣。
喜鵲引人入殿時,她身後的那人,也讓溫長瑛繃緊的情緒瞬間怔鬆。
“你怎麼……”
她信中寫的是,要段夫子在外奔走,查清關係。
卻不想,段汀白換了身宮女的衣服,臉上頂著兩團殷紅,瀲灩多情的桃花眼含笑,就這麼跟著喜鵲進來了。
“小瑛瑛,”男子嬉皮笑臉的,“說了多少回,再氣惱也彆虧待自己的肚子。”
“喏,宮外的荷葉雞,嘗嘗。”
溫長瑛已經習慣他的不敬,直接問最關心的事。
“阿野出事前,是不是聯係過先生?”
段汀白收起笑,自顧自倒茶喝。
“你想聽聽那些壓成山的實證?”
溫長瑛點頭。
“人證物證都有,你自己看吧。”
段汀白歎了口氣,早有準備。
但在溫長瑛伸手去接之前,又突然往回收。
“小瑛瑛,我提醒一下你。這局非比尋常,阿野想要翻身,很難。”
“其實或許太子殿下是對的,你可以試著信他,等他擺平。”
“不!”溫長瑛伸手奪過,“我更信自己。”
她無牽無掛,為的隻有溫家榮耀和弟弟。
但謝庚鶴不同。
身處他那個位置,要舍棄的太多了。
溫長瑛不希望弟弟成為朝堂爭權弄勢的犧牲品。
所以這次,她必須握住主動權。
段汀白整理了那些實證。
其實多數都是後麵想踩溫家一腳,來站隊表態的。
最難辦的,是人證和物證。
近百名守衛糧草與軍備的兵將被殺,留下的血書,是一個‘溫’字。
現場有燒毀痕跡。
有一名老將存活,被救治過來後,也當場指認溫在野意圖燒糧不成,就開始殺人。
至於投敵叛國,是從溫在野營帳中搜出來的書信往來,字跡一致,還都落了他的私印。
事發後,溫在野帶了數十人棄城逃走,其中有二十多人,都是他帶來的溫家軍。
而在當晚,敵軍突襲,延城險些守不住。
“前夜,太子見過那些人證物證了,屬實無誤,沒有構陷。”
“小瑛瑛,你想好怎麼做了嗎?”
溫長瑛把實證收好,疊於腰間。
“那些軍備和糧草,就是最大的疑點。”
阿野一行隻有三十人,怎麼運走那麼多的糧草和軍備,而不驚動任何?
“先生既然肯來幫我,就說明你也信阿野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?”
段汀白坦誠道:“一月前,阿野托我查了個人。”
“延城守將,馮吉。”
溫長瑛微微蹙眉:“此人有異?”
段汀白搖頭,“沒查出來什麼,隻是對身世背景有些了解。沒等我給阿野回信,他就出事了。”
看似中間隔了一個月。
但溫在野棄城運糧,消息傳回汴京,也需要十日時間。
所以,他再送不送信,就不重要了。
段汀白拿出了另一張紙,遞給溫長瑛。
溫長瑛沒有立即打開去看。
因為她聽到,畢貴在外詢問侍衛殿內的情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