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通過自己的人脈,對你進行過全方位的調查。你的往事,我全部知曉。”
滕樹從容地站在索心麵前,而索心則被拷在椅子上。
“你曾是一位優秀的外科醫生,那麼也許你能看出來,我現在的狀態。”
索心微微頷首,說道。
“是的,免疫衰退症晚期,你體內的免疫細胞幾乎全部失活,用不了多久,一個普通的感冒都能要了你的命。”
“能治愈你的,隻有政府官員特供的免疫增幅藥劑。可是這種藥劑過於珍貴,隻有一等公民才有資格使用。”
滕樹點點頭,將羸弱的身體斜倚在牆壁上。
“當神聖經卷麵世的時候,我真的有那麼一瞬間,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。我像其他信徒一樣虔誠祈禱,最終卻一無所獲。”
“這使我不禁開始思考,我的命運,果真是由神明決定的麼?”
索心注視著滕樹的臉,後者的表情已經開始扭曲。
“現在,在這個遊戲中,你將會成為決定我命運的神明!”
滕樹取出兩支針劑,分彆給自己和索心注射,又拿出一個金屬頸環扣在索心的脖頸上。
“我這一支是毒劑,毒素將在一個小時內蔓延至我的全身,進而殺死我。”
“你那一支是解毒劑,藥物成分會在十分鐘內滲透你的肌肉組織。根據計算,你需要割舍450克的肉,讓我服下後才能救下我。”
“而我的心臟位置有一個檢測器,一旦我的心臟停止跳動,你頸間的裝置就會爆炸,把你的頭顱炸爛。”
“另外,你的慣用手是右手對吧?”
右手腕上的鐐銬打開,索心這才發現,右手邊竟放著一把短鋸。
“這就是遊戲內容,你需要在一個小時之後,用手邊的短鋸切掉你的左手以掙脫束縛,並且割下足夠的肉來解我的毒。這樣,你才能活下去。”
“我對人肉可是不那麼能接受的,想讓我懷著求生的欲望吃下這些人肉,那就要看你的發揮了。”
說完這些,滕樹也坐在了椅子上,平靜地看著索心。
右手抓住短鋸,這可能是這間秘密地下室的唯一武器。
看到他攥起短鋸,滕樹又好心補充了一句。
“在你掙脫束縛前,我是不會出手乾擾的。”
得到了滕樹的保證,索心便不再猶豫,從神父袍子上撕下布料纏住左手前臂,以免失血過多。
隨後,索心一咬牙,提起鋼鋸湊到左手腕邊。想了想,又提升到手肘的位置。
犬牙交錯的鋸齒,接觸到皮膚的一瞬間,索心甚至已經看到了,疼痛在向自己揮手。
顧不上身體本能的顫栗,索心把心一橫,開始鋸自己的小臂。
金屬劃破皮肉,血液就像藝術家到處亂潑的油漆桶一樣,試圖在地下密室的牆壁上,繪製出一幅超現實主義畫作。
緊接著,粘稠的血肉被鋸開,森森白骨露出。索心手中的動作卻沒停,鋼鋸將前臂骨一點點磨碎,又把骨頭上的筋絡劃斷。
索心用力一扯,一條滴著血的手臂便被銬著留在了椅子上。
“我一直有在健身,所以我的前臂肉份量應該足夠。”
“那麼,你打算怎樣讓我吃下它呢?”
已經從椅子上脫困的索心,將手臂的傷口包紮好後,攥了攥右拳。
“我不會用心理學幫你克服什麼障礙,你隻是個老人,我可以強迫你吃下去。”
“哦?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!”
滕樹眯起眼睛,右手一甩,一把拳刃從手背後方彈出。
“陳鏡的外骨骼裝甲就是我造的,你真的認為,你能戰勝裝備了外骨骼的我?”
索心沒有回應,撿起一塊厚木板綁在斷臂上,又撿起一根粗糙的鋼管拿在手裡充當武器。
滕樹的刀刃鋒銳無比,還帶著漂亮的大馬氏鉻鋼紋路。而索心的武器鏽跡斑斑,略顯寒酸。
隻是一個眼神交互,便點燃了兩大殺人魔的戰鬥。
索心率先出擊,鋼管砸向滕樹的手背,意圖先控製對方的武器。
而滕樹豈能讓他如願?
手臂微收,厚重的萬鍛大馬拳刃將鋼管格開,反手又是一刀揮向索心的咽喉,後者隻能收棍防守。
這是索心不想看到的,滕樹手中的刀,一看就使用了千錘百煉的優質鋼材,想必可以輕鬆斬斷自己這唯一的武器。
出乎索心的預料,兩者兵器碰撞時,鋼管被斬斷的畫麵並沒有出現,隻有零碎的火星迸發。
“為了這個告解室機關的穩固性,我使用5160特種鋼作為框架。即使是大馬氏鉻鋼,麵對這種鋼材也會常常失利。”
滕樹貼心地解釋道,但手中的動作可沒有怠慢,外骨骼驅動下,勢大力沉的一刀當頭劈來。
儘管持刀者是滕樹這樣的孱弱老人,可在動力裝甲的加持下,這一刀的力道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水準。
隻剩下一隻手的索心,即使手中的鋼管足夠堅固,也不可能擋下這一刀。
索心隻能將鋼管傾斜,利用向量原理卸去一部分力,並使刀刃的軌跡偏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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刀鋒斜向斬下,還是劃傷了索心的肩頸。
滕樹再次揮刀,這一次索心學聰明了,儘可能地用躲閃來代替格擋,並且不再主動攻擊,隻是死死盯住滕樹的眼睛。
在滕樹的猛烈攻勢下,索心閃轉騰挪,身上的傷痕不斷累加,而滕樹的體力也逐漸耗儘。
終於,滕樹停止了進攻,大口地喘著粗氣。
而索心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裡去,斷手加上積攢的傷勢,血液正源源不斷地從他的體內流失,暈眩感開始侵蝕他的大腦。
兩個殺人魔停了手,看上去滕樹暫時占據上風。
畢竟隨著時間的推移,體力可以恢複,而失血隻會讓索心越來越虛弱。
“你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。”
滕樹咳嗽了幾聲,疲憊地看著索心。
後者的臉上,竟帶著勝券在握的自信笑容。
“我有一個問題,如果我死在了遊戲裡,你會吃掉我的肉來為自己解毒麼?”
索心沒有處理傷勢的意思,反而像日常聊天那般問滕樹。
“一年,還是一個小時,這對我來說,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。”
拖時間對滕樹有利,他乾脆與索心聊了起來。
索心輕笑幾聲,抬頭看向了天花板。
“作為心理醫生,我接觸最多的,就是那些患有抑鬱症的人。”
“這種病症通常不會受到重視,卻十分地可怕。重症患者將受到虛無主義的感染,喪失對生活的希望,甚至主動尋求死亡。在他們當中,大部分隻是為了逃避痛苦的現實,比如遭受家庭壓力的青少年,以及厭倦枯燥生活又無力做出改變的底層平民。”
“極少一部分,他們徹底向虛無主義敞開心扉,將自己的生命當做可以隨意拋棄的物品,當做和其他東西一樣毫無意義的事物。這類患者是最棘手的,他們甚至能夠認識到,家屬把他們送到我這裡來治療,是受限於人際或利益關係的紐帶,而非出於挽救他們的生命本身。”
索心平視滕樹的眼睛,奇異的精神誘惑力,宛如漩渦一般,吸引著滕樹的心神。
“要治愈這類患者,我必須深入研究他們在自己的世界中構建的邏輯框架。豐富的案例經驗,也在讓我成長著。”
“在行醫過程中,我覺醒了一種因果律能力!”
滕樹瞳孔驟然縮緊,他立刻意識到,自己精心設計的機關,有著一個不起眼卻極為致命的漏洞。
可當他開始警惕時,卻發現思維已經被索心那奇特的精神力場牢牢吸附,無法作出任何思考。
“你和那些患者很像,擁有自己的哲學邏輯,並且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。但你的意誌力之強,是我生平所見之最。”
索心將鋼管丟在地上,扯下衣物簡單包紮了傷口,並一邊說道。
“我的因果律能力,賦予我特殊的心靈感染力。與人對視時,我可以逐漸入侵對方的心靈,將心理防線攻破後,把對方拖進一個心靈審訊室進行控製、折磨或處決。”
“三分鐘,我用了足足三分鐘,才讓平時幾乎可以瞬發的因果律,在你的身上生效。”
索心說完這句話後,滕樹的眼神便失去了光彩,變成呆滯的雕塑愣在了原地。
“往常使用因果律能力後,我會吃下對方的肉。沒想到這一回,要把我的肉喂給對方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