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?頭兒你還在麼?”
“嗯?啊,抱歉。”
聽到通訊對麵有些恍惚的聲音,伍鈺不由得握緊了拳頭。
林戎決定自爆來引爆火山的消息,已經由前線傳回了執法係統。
政府的地質學家根據雲梟拍攝的圖片,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。
島嶼上的火山如果噴發,完全有能力摧毀整個辛海城,並且噴出的毒性灰塵,將覆蓋蘭德三分之一的海域,數十座城市會受到影響,千萬人可能因此喪命。
辛海城的市中心有安全地堡,但僅能供部分二等公民躲避。其餘人要麼想辦法,在林戎返回雪山之前離開辛海城,要麼留在這裡等待死亡。
消息已經傳開,民間徹底陷入恐慌。
權貴可以乘坐躍遷陣,或調用執法局的躍瞬瓶庫存。而普通人隻有搭乘高速列車,才有一絲逃離的希望。
大量市民抱著最後的希冀湧入高速列車站,卻發現所有列車早已跑了個乾淨。
有人憤怒,有人懊悔,有人心如死灰。
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,伍鈺便嘗試著向自己的人脈尋求幫助。
首先找顏沃,但根本聯係不上對方。伍鈺倒也沒覺得意外,當迷霞身死的時候,雙方的合作關係就結束了。他替顏沃打探了情報,顏沃付給他錢,很公平的交易。
隨後他向陰影公司彙報,請求公司出麵聯絡擁有躍遷陣的執法部,將他們小隊救走。不出意料,伍鈺又被拒絕了。畢竟躍遷陣的費用高昂,而他們隻是一支業績平平的殺手隊伍。
最後,伍鈺向首都的上級撥去了通訊。他當了二十年臥底,功勞足夠他直升執法官長,局裡一定不會放棄他。
然而,聽完伍鈺的彙報後,電話那頭沉默良久。
上級歎了一口氣,無奈地向黑玉解釋。
正常情況下,在外執行任務的執法官遭遇重大變故的時候,的確可以使用躍遷陣被召回。但是,問題就出在這裡。
上報申請躍遷陣的最低級彆,是執法官長,而且上報之後,需要一定時間去審批。
按規章伍鈺根本沒資格申報,他的上級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分局長,申報後需要七個工作日才能拿到答複意見。
想要立即批準,除非他有人脈找到更高級的官員替他進行加急申請。
解釋完苦衷後,上級和伍鈺一起陷入了沉默。
過了一會兒,上級用沙啞的聲音說道。
“我去第二分局,找一個老領導問問,彆抱太大希望。”
伍鈺沒有憤怒地譴責,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。
他知道,自家局長也想救他,但是根本無能為力。
“對了,辛海城的首都外勤隊,正在組織先遣隊阻擊林處長,為其他人撤退爭取時間。沒辦法的話,去看看吧。”
最後提醒了一句,局長正要掛斷通訊,伍鈺卻突然問道。
“頭兒,這一次,我能不能歸隊?”
局長無可奈何地笑笑,疲憊地說道。
“我批準了。”
黑玉看著窗戶倒影中的自己,看著身份碼上的藍光漸漸熄滅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在局長麵前,他表現得很平淡,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。
可實際上,怎麼可能不在意啊……
躍遷陣耗費巨大,這些稀有資源,應該優先供給產生更多社會價值的人。
學院裡是這樣教的,伍鈺也一直認可的。
但真輪到自己頭上,黑玉卻完全失去了冷靜的能力。
他半躺在地上,胸口劇烈起伏著,呼吸越來越急促。
怒火,不安,恐懼,這些按照規章本不該有的情緒,正在蠶食他的信念和理智。
就好像日日吃香蕉的猴子,突然被告知香蕉是慢性毒藥,而他已經病入膏肓。
就在這時,門外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,接著門被叩響。
裝備師推門走了進來,見黑玉癱坐在地上,不由得眉頭一皺。
“你怎麼躲在這裡?”
他先是開口問道,隨後目光下移。隻見黑玉握著兩枚蔚藍色的玉珠,手指無意識地動著,讓玉珠在掌心飛速旋轉。
裝備師知道,黑玉越焦慮,珠子轉得就越快。
“沒找到辦法麼?”
黑玉苦笑著點點頭,頹廢地歎息。
“抱歉,連累你們了。”
“什麼屁話!”
裝備師罵了一句,走到黑玉麵前盤腿坐下。
兩個人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偽裝出來的釋懷,但誰也沒有點破。
“也差不多了。”
裝備師低著頭,土黃色的臉龐,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。
“十幾年前,我本來應該從天台上跳下去的。一時的退縮讓我苟活至今,用另一種方式體驗這個世界,還認識了你這家夥。”
“差不多了,我知足了。”
裝備師像是在傾訴,又像是自言自語。黑玉則一言不發,一手快速盤玩著玉珠,一手解下腰間的酒壺,仰頭痛飲。
酒精緩解了他的焦躁,黑玉打了個嗝,將酒壺遞向裝備師。
“戒了就是戒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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裝備師毅然拒絕,接著單手托腮,注視著酒壺。
“你這壺,應該和阿標的年紀一樣了吧?”
“比他大一年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
裝備師也取下自己的酒壺,裡麵空空如也,外表擦得鋥亮。
“你知道的吧?那孩子一直拿你當父親。”
他搖晃著酒壺,漫不經心地笑著,似乎想用最後一絲溫情,去撫慰黑玉內心的愧疚與不安。
然而,黑玉聽了他的話後,卻放下了手中的酒壺,兩枚玉珠也被他死死攥在手心。
阿標馬上就要21歲了。
兩歲時被父親拋棄街頭的阿標,一轉眼已經長成了一位俊美少年。
在阿標的人生中,黑玉扮演的角色幾乎與父親一模一樣。教他生存的技能和知識,教他培養自己的價值觀。
而在黑玉的人生中,阿標就是他的兒子。與父親伍鐵的缺憾,黑玉全部彌補在了阿標的身上。
彼此灌注的情感,兩人都心知肚明。隻不過為了避免阿標回憶起過去的陰影,他們心照不宣地沒有點明。
而現在,阿標也要和他一起死了。
見黑玉再度沉淪於落寞,裝備師歎著氣,語調中的調笑被去除。
“41歲是個神奇的年紀,大多數人在21歲左右,人生會遭遇一次重大變故。而到了41歲,這變故已在你的人生中占據了一半的位置。這時候你將麵臨抉擇,要以哪一段人生的心境繼續走下去。”
“我看得出來,阿標,還有那個叫東秋的孩子。你想引導他們,走上一條你認為正確的道路,好暫時逃避自己的迷茫。但你應該記得,你終究要走在他們前麵的。”
裝備師的話語充滿勸解的意味,落到黑玉耳中,卻使後者的雙眼一亮。
“你說得對!”
“啊?”
裝備師愣了一下,這些話他不過是有感而發,就算黑玉聽進去了,在這臨死前的絕境,也不該有這麼大反應才對。
黑玉可不管這些,撇掉酒壺收好玉珠,激動地一個大跳站了起來。
他興奮地握緊了拳頭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“老黃,去把大家叫來,我想到離開辛海城的辦法了!”
“什麼辦法?”裝備師也眼前一亮,從地上爬了起來。
黑玉深吸一口氣,扯開自己的衣領,露出頸間的身份碼。
一道淺藍色光芒亮起,黑玉的表情變得肅穆。
“我是首都第二十七區執法分局,情報偵查隊的便衣執法官。”
黑玉坦白的身份,令裝備師瞠目結舌,下巴簡直要掉到地上去。
良久,裝備師從震驚中緩過神來,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我早該想到的,殺手裡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?”
黑玉抱有歉意地看著裝備師,但現在不是解釋苦衷的時候。
“辛海城駐紮的首都外勤隊,他們一定有躍遷陣。我去找他們亮明身份,說不定可以把大家帶走。雖然希望渺茫,但總得試試不是麼?”
這聽上去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,況且小隊也沒有其他門路可以逃離了。
黑玉心思單純,而裝備師的心緒比他要更複雜,想到的也更多。
若是外勤隊真的願意帶他們走,到了首都之後呢?
他們都是殺人如麻的殺手,黑玉是臥底執法官,可以豁免罪責。可小隊其餘的成員,大概率會被判刑監禁,甚至有可能被處死。
但不管怎樣,總歸會有一線生機。
“好,我們走吧。”
兩人正要去喊其他成員,卻在門口撞見了一臉焦急的阿標。他的身後,還跟著來自雪山島嶼的牧馬少年悟真。
“隊長!隊長!你有沒有見到東秋?”
見阿標急得抓耳撓腮,黑玉趕忙按住他的肩膀。
“我們沒見過他,你彆急,發生什麼事了?”
“東秋他,失蹤了!!!”
在黑玉的安撫下,阿標急急火火地說出了原委。
事情還要從雪山上的震撼巨佛像說起。
佛像激活後,六條手臂打開,露出熾熱的火山口。而密宗村落的位置,就在火山口的附近。
得知消息的悟真極度擔憂母親的安危,於是想找顏沃送他回島上,卻根本聯係不上。
平日裡一起玩樂的朋友,現在一個都找不到。走投無路的悟真,隻好來找一一求助。
等阿標帶著他來到一一的房間時,卻發現一一不見了。
起初阿標以為一一隻是出去了,但近期小隊沒有接任務,電話也留在了床頭櫃上。
房間裡沒有任何痕跡,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。
一一就這樣憑空消失,仿佛從來沒存在過。
阿標說完,焦急地看著黑玉,雙手不知所措地捏緊了褲角。
裝備師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,黑玉本以為他要嘲諷,說一一是個撇下夥伴逃走的懦夫什麼的。
“喔,也許那個孩子為了救我們,去挑戰林戎了。”
“不告而彆什麼的,想必是怕我們執意跟著他。”
裝備師嘿嘿一笑,雙手背在身後,模仿一一的強調甕聲甕氣地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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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一刀就能解決,你們不用去了!”
緊張的氛圍,被裝備師這一句話打破,阿標和黑玉被裝備師逗樂了。
“像是那個家夥會說的話。”
沒有人再去猜測真相,儘管大家都知道,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很低。
敵人是林戎,是在研究院的實驗中蛻變為極限人類,又摒棄了作為人類的一切道德和同理心,化身為怪物的可怕存在。
僅僅隻是接近,就會心臟爆裂而亡。
一一確實很強大,但也隻是個人類而已。幾人都不覺得,他能夠戰勝林戎。
逃了也好。
如果能逃走的話,活下去,能活一個算一個吧……
一番玩笑後,黑玉向阿標和悟真說了自己的打算。
阿標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,不管黑玉是什麼身份,他都是自己的隊長,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。
“阿標,你去叫醫生。至於你……”
黑玉側目看向局促不安的悟真,略作思考後說道。
“你想回雪山救你的母親吧?和我們一起去找外勤隊,然後加入他們的先遣隊吧。”
悟真感激地重重點頭,裝備師張了張嘴,但還是沒有開口。
前線傳回來消息,林戎的生命威懾氣場爆發時,殺死了雪山島嶼上的所有人。
悟真的母親不可能幸免,悟真加入先遣隊,也隻是去送死而已。
再三思忖,裝備師沒有說出心中的想法。
幾人急匆匆地出了門,沒有人看到,房間角落裡,一一正麵色複雜地望著他們。
……
一一做了一個夢。
在夢裡,他為了一個僅僅相識不到半年的朋友,不顧一切地挺身而出,最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。
細節他已經不記得了,隻是這件事令一一感到十分的荒誕。
我為什麼會這樣選擇?
他想不明白,至少在夢裡想不明白。
荒謬的夢境,壓得他呼吸困難,意識與心靈仿佛從懸崖墜落,永遠也落不到地麵。
還有一個嘈雜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腦海,越來越吵,越來越近。
「呼!呼……」
一一被拍門聲驚醒,猛地從床上坐起來。
“東秋!你在裡麵麼?”門口傳來阿標的聲音。
一一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,沒好氣地喊道:「在呢!彆敲了,吵死了!」
然而,阿標就像沒聽見一樣,繼續拍著門。
“東秋?你在不在啊?”
一一皺起眉頭,起身正想去開門,順便教訓一下這個擾人清夢的家夥。
下一秒,門被推開,阿標走了進來。
「你這小……」
一一正要開罵,卻迎麵撞上了阿標擔憂的目光。
那目光穿透他的身體,聚焦在他身後的床上。
一一錯愕愣住,而阿標直接繞過他,飛速在房間裡轉了一圈。
衛生間,衣櫃,床底,窗外。
搜尋無果的阿標,停在房間中央掏出手機,試圖聯係一一。
「嘖!你在做什麼惡作劇啊?」
床頭的手機鈴響,這時一一也反應過來,一臉不爽地伸手去抓阿標的手。
在抓住阿標手腕的一瞬間,一一突然停住了動作,雙眼瞪大,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掌。
阿標對他的抓握毫無察覺,但一一碰觸到阿標身體的一瞬間,心中頓時生出一種感知。
隻要輕輕一動,就能將阿標的生命拽出這具軀殼。
仿佛自己手中捏著的,是一片薄如蟬翼的雲母。
壓製住震驚的情緒,一一緩緩鬆開了手。
而一個可怕的現實,將他的心靈籠罩。
阿標看不見他。
「怎麼會這樣……」
一一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情感,也許是恐懼,也許是彆的什麼東西。
為了驗證自己的處境,他進入虛無穿過牆壁,來到了黑玉的房間。
伍鈺與上級的通話,黑玉和裝備師的交談,一一全程在旁邊看著。
與阿標一樣,兩人對一一的存在視若無睹。
就好像他們活在電影中的世界,而一一,隻是一個熒幕外的旁觀者。
隨後阿標帶著悟真找來,向黑玉詢問他的去向。
“喔,也許那個孩子為了救我們,去挑戰林戎了。”
裝備師的這句話出乎一一的意料,接下來的拙劣模仿更是逗得他捧腹大笑。
幾人離開後,一一返回自己的房間,通過手機上的資訊,了解了今早發生的一切。
“要去殺掉林戎麼?那樣他們就能活下來了。”
腦海中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了些,幾塊陌生的記憶碎片,也漸漸融入他的心靈。
是東秋!
一一猛地蹲下身,痛苦地捂住腦袋。
「我怎麼做和你無關!!!」
他竭力怒吼著,而東秋的聲音始終沒有一絲波瀾。
“我還以為,你會選擇提前去引爆火山,殺死更多人呢。”
「夠了!」
“這就是你找到的答案麼?假如他們被選為目標,你會不想殺死他們,對麼?”
「住口!住口!住口!!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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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條件反射般地抬手,虛無巨劍瞬間凝聚在掌心。
然而,能破滅一切的利刃,遲遲沒有落下。
他的夥伴們還在這棟樓裡,而他的行動,也已經給出了答案。
巨劍消散,東秋的聲音也隨之消失。
一一看著自己的掌心,一臉的不可思議。
心靈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情緒,正在悄然膨脹。
過了一會兒,小隊乘車出發,一一身形一動,漂浮在空中跟了上去。
首都外勤隊就在東北海岸旁駐紮,海灘上一片狼藉,如同被一頭巨獸碾過的蟻穴。
執法兵的金屬碎片,執法官的血肉泥濘,化為一抹悲涼,湧入黑玉的情緒。
為了避免對方不講道理直接攻擊,黑玉先讓隊員們躲起來,自己隻身一人上前。
「發現未知人員!請立即停止行動,並出示身份碼!」
外圍的執法兵舉起槍,黑玉則十分配合地露出了藍色的身份碼。
一陣掃描後,執法兵收起了槍,向黑玉立正敬禮。
「歡迎回來!首都?!」
黑玉就這樣在營地裡暢通無阻,直到遇上了容詡。
見到容詡的第一麵,黑玉便開始緊張了。
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官。
而他要向素未謀麵的對方,為小隊請求一線生機。
“長官!首都執法局第二十七分局,情報偵查隊便衣執法官伍鈺!向您報告!”
一聽是個手下人的臥底,容詡便沒了興趣。
就這麼一會,外勤隊已經接收了一大批執法官,也包括不少臥底。
他們的訴求無非是兩種:請求使用躍遷陣和外勤隊一起撤離,或者申請加入先遣隊,為自己在意的人爭取一線生機。
這些容詡都懶得管,全都分配到先遣隊。
“想乾什麼,說吧。”
容詡躺在椅子上,正眼都不看黑玉。
“營地南邊有一支殺手小隊,他們是我的隊員,也是我的線人。我為政府執行臥底任務二十年,所以我想請求長官,乘躍遷陣離開的時候帶上我們。”
容詡已經厭煩了,這說辭與那些臥底差不多,隻不過多了幾個隊員。
容詡的確有一個大型躍遷陣,但位置有限,要乘坐的名額基本上都確定了。
這些沒什麼價值的臥底,怎麼可能讓他們上躍遷陣?
至於黑玉那些殺手隊員,不當場給他們抓起來斃了都算他容詡心善,還想上躍遷陣?
容詡冷笑著放下雙手,正要起身訓斥這天真的家夥。
而他的執法官之眼,掃過黑玉的身份碼後,瞬間從信息庫裡提取了伍鈺的檔案交給容詡。
在看到這份檔案的一瞬間,容詡愣了一下,看向黑玉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。
“你可以上躍遷陣。”他微笑著批準道。
黑玉先是大喜過望,又馬上詢問道:“那麼我的隊員們呢?”
“死這,躍遷陣沒位置了。”
黑玉剛剛升起的心情馬上跌落穀底。
“什麼?您就不能再寬容一下麼?”
麵對黑玉的央求,容詡沒有說話,一直盯著黑玉的臉看。
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回過神來。
“你運氣不錯,我們有一台執法軍尉報廢了,你隊員裡有兩個比較瘦的,應該能擠進去。
容詡調出雲梟拍攝的全息影像,指著躲在營地邊鬼鬼祟祟的醫生和阿標。
現在他們兩個,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可以坐上躍遷陣了。
黑玉一陣道謝,又指了指畫麵中的裝備師。
“長官,他能不能跟我擠一擠?”
“你當擠公交呢?”
容詡翻了個白眼,雙手撐在桌麵。
“躍遷陣是十分精密的技術,你擠額外的人進去,隻會給這次躍遷帶來變數。每個位置都是設計好的,坐不下你們兩個壯漢!”
黑玉失落地低下頭,但很快便堅定了眼神。
“把我的位置讓給他,我加入先遣隊!”
“胡鬨!”
容詡一拍桌子,怒斥道。
“你是有功的執法官,他們是有罪的殺人犯!把他們帶走把你撂在這,傳出去你讓民眾怎麼看我們?!”
“他們是我的家人。”
黑玉語氣堅定,眼神決然。
“我誌願加入先遣隊,請求您成全,長官!”
“你!”
容詡雙眼圓睜,惡狠狠地瞪著黑玉。黑玉毫不退讓,兩人就這麼對視著。
須臾,容詡移開目光,不耐煩地揮了揮手。
“隨你吧!”
“對了,我要告訴你,先遣隊隻是一群炮灰,我們沒有辦法阻止林戎,隻能儘量拖延時間。”
“躍遷陣八分鐘後啟動,你還有時間反悔。”
黑玉點點頭,向容詡敬了個執法官禮。
“謝謝您。”
望著黑玉匆忙離去的背影,容詡臉上的怒意消失,變成了淡淡的笑容。
“你們爺倆,還真是相像啊……”
外勤隊營地旁,黑玉一路跑著出來,與自己的隊員們彙合。
“長官答應了,大家都可以走!”
黑玉笑著撒謊,他覺得這是自己臥底二十年來,演技最好的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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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呼!隊長最厲害了!”
阿標對黑玉完全信任,開心地上躥下跳。
黑玉按住阿標,摸了摸他的頭,隨後對裝備師和醫生說道。
“你們先去躍遷陣,我把悟真送到先遣隊,然後再來找你們。”
醫生溫和地笑著點點頭,而裝備師的目光有些狐疑。
“你認識外勤隊的人?他們怎麼會願意讓我們坐躍遷陣的?”
黑玉也不知道為什麼,但這不妨礙他編瞎話。
“這就是我的人脈啊!等到了首都,你可得好好感謝我!”
裝備師沒再說什麼,三人一起進入了營地,黑玉長舒一口氣,帶著悟真來到了先遣隊。
一位執法官長正在給新加入的執法官講話,下麵則有人分發裝備。
黑玉和悟真各自拿到了一件製式輕甲,一把製式手槍,以及一支墨綠色藥劑。
執法官長舉起藥劑瓶,向眾人解說著。
“這是研究院出品的‘百禁藥劑’,其中含有酒精成分,口服後藥劑可以在五秒內起效。”
“服用者的道德感和情緒會被壓製到最低,用以對抗林戎的生命威懾氣場。在出發之前,你們要喝下這個,否則一靠近林戎就會心臟爆裂而亡!”
他放下小瓶,拿起了手槍。
“給你們發的手槍裡沒有子彈,隻有一顆信號彈。你們的任務,是上島收回一件重要物品。”
背後的屏幕一亮,一個黑匣子的圖像出現。
“這就是目標物品的外觀,不管是誰發現了,立刻發射信號彈,會有攜帶躍瞬瓶的人趕到,送走目標物品。”
黑玉聞言,心中有些詫異。
“長官,我們不是應該去阻擊林戎,為民眾的撤離爭取時間麼?”
聽到黑玉的質問,有幾個人嗤笑出聲,那名執法官長也皺起了眉。
“就你們這點人,能擋住林戎多久?十秒?五秒?”
“執法兵和其他先遣小隊,已經爭取了很多時間了。林戎預計還有八分鐘登島,十二分鐘就能抵達火山口。到時候剩下的人,隻能死在這裡!”
執法官長冷哼一聲,不由分說便遣散了隊伍。其餘執法官走向海岸,看著黑玉的目光,仿佛在看一個天真無邪的幼童。
見黑玉還愣在原地,執法官長大聲嗬斥道:“你走不走?不敢去就滾!我的隊裡不要懦夫!”
黑玉這才回過神,看了看外勤隊營地的方向,一咬牙跟了上去。
這支小隊坐上一艘運輸船,快速向雪山島嶼駛去。
一路上,他們看到了林戎留下的慘烈戰場。
整片海域都被染成暗紅色,海麵上漂浮著人類的殘骸,船隻和執法兵則沉入海底。
船上的氣氛很壓抑,誰也不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