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邦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,卻不知道,鎮國公也是新官上任。
容不他退。
不過,牛孝卿老奸巨猾。
他是非常有分寸的。
寧國公之所以死,是因為他犯了大忌。那就是忠誠。
開國勳貴之所以有現在的位置,就是忠誠。一旦忠誠受到懷疑,必死無疑。
但除卻這些,其實能將一個國公置於死地的罪名不多。
另外這也是試探。
試探皇帝對開國勳貴的心思。
如果說皇帝對開國勳貴起了清理的心思,他牛某人二話不說回家洗洗睡了。不要任何權柄,隻求保全家小。
但如果皇帝沒有這個心思,那皇帝對開國勳貴怎麼樣定義?寧國公之死,是皇帝對寧國公站錯隊的不滿,還是對整個開國勳貴不滿?
從這一次決斷,看出端倪。從而調整自己的應對。
皇帝心中歎息一聲。
隻覺太陽穴有一些鼓脹,心中暗道:“老了。”
朝廷上哪一個人不是老狐狸,每一個人說一句話,做一件事情,都有十七八個念頭。不將心上捅出幾十個透明窟窿。不配在朝廷上活過三集。
開國勳貴是龐然大物,自然要安撫。南征勳貴也不能不給出路。
這種平衡術,特彆耗心力。
“鄭邦承,你怎麼說?”皇帝來了一個太極雲手。
“陛下。”鄭邦承心中閃過賀重安讓他提前背下的話,以及賀重安的囑咐:“記住。這上麵每一個字都是真的,每一個字都是為國為民。鄭叔,你隻要義正言辭地說便是。誰不答應就是害國之賊。”
“臣在陛下身邊十幾年,陛下是知道臣,臣自知愚鈍,從來老實對人。不敢有一絲妄言。”
“臣不說彆的。單單說這十幾年來的禦前侍衛。在臣看來,遠不合格,不論文武,不及南洋,乃至於地方上的一些軍官,更有裴之孝,堂堂驍騎營副將,居然死於宵小之手。驍騎營是什麼地方?天下精銳之所在。現在居然這個樣子,臣為陛下心憂。為朝廷心憂。”
“天下雖安,忘戰必危。而備戰最重要的是得人。特彆是將才。鹹安宮學,更是天下勳貴最重要的出路。今日選拔一人。當思數十年後國家柱石。而今日鹹安宮學,能承擔如此重任嗎?”
鄭邦承說著說著情緒上頭,隻覺得自古以來忠臣良將附體,對著牛孝卿厲聲喝問道:“鎮國公,你自己說?我說得對不對。”
“臣以為”鎮國公還在想怎麼狡辯。
鄭邦承厲聲說道:“鎮國公隻需說,現在鹹安宮學出來的人,比得上二十年前嗎?”
鎮國公無話可說。
也說不上來。
二十年前,皇帝英姿勃發,欲有為於天下。南征之戰還沒有決出勝負。大量勳貴子弟參與南征之戰。求一個出頭之機。在這樣的氣氛之下,很多人通關節,走門路,不代表自己沒有本事那都準備上戰場,糊弄誰,也不能糊弄自己啊。
但現在,皇帝因循守舊。
朝廷大臣十幾年沒有更換。
大臣,幾乎死一個補一個。一心求穩。升官是靠熬年資。
至於戰事。
西海等少數地方,或許有一些小毛賊,或土司叛亂。但大戰已經沒有了。
這種情況下,可以說海晏河清,也可以說文恬武嬉。
風氣一變,很多事情就變了。
現在勳貴年輕一輩,怎麼能比得上當年。
況且縱然當年,勳貴有能力的也不多。否則皇帝也不會另起爐灶,拉起南征勳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