嘹亮的歌聲刺破了寂靜的黑夜,縈繞在整片空地的濃霧瞬間被衝散,在天空中積蓄已久的陰雲終是再也承受不住,細密的雨水夾雜著透明的雪花飄落大地,卻又在接觸到地麵的瞬間蒸發殆儘。
元音腳尖輕點逐漸乾裂的地麵,連連後撤,他咬破指尖,夾雜著血液的墨水便被潑灑到地上,墨浪翻湧過後,一條長有人類四肢的大魚從墨池中躍出,撲向站在不遠處的血人。
那血人卻隻是對著怪魚遙遙一指,流動的血液順著指尖蔓延到地上,鑽進地縫裡,隻是呼吸之間,數不清的紅色細線便從地底鑽出,將怪魚絞成了一灘墨水。
站在另一側的周清見狀,當即一揮手,空中的雨點連成細線,順著他的指尖彙入地下,與遍布地底的紅色血絲碰撞在一起,幾隻淺灰色的老鼠動了動耳朵,也鑽進土裡,噬咬起了紅色的血線。
幾隻老鼠皮毛光滑柔順,雙眼通紅如血,雖隻有半個手掌大小,可動作卻是靈活迅速,不出片刻便協助周清吞掉了大半的血絲。
“不……見……”
黃誌榮模糊不清的聲音從血人裡傳出,他抬起胳膊,右手緊握成拳,可預想中的爆炸並未從地底傳來,那些血絲竟然和他失去了聯係。
元音看著這一幕,嘖嘖稱奇,對著身後的黑暗說道:“看不出來,兄弟你這次還是有備而來啊。”
“廢話真多。”曲向南的聲音從元音身前的老鼠嘴裡發出,老鼠隻是老鼠,可元音還是從它的臉上看到了明顯的厭棄。
“哎呀,既然咱們都成了一幫了,我都不介意你殺人,那麼也希望你不計前嫌,萬萬不要介意我捅你的那一劍啊。”
“滾!”
隨著老鼠一聲暴喝,元音突然麵色一變,抬起一腳,將老鼠踹了出去,自己則快步向後撤去。
腳下的土地驟然皸裂,飛在空中的老鼠瞬間乾癟下去,血液自它的體內抽離而出,旋轉成一個渾圓的血球後,猛地爆裂開來。
帶有腐蝕性的血滴融入雨中,周清深吸口氣,無形的聲浪掃過整片戰場,雨滴混雜著雪,彼此交融,化作一道透明的幕牆遮擋住了從天而降的血雨。
水牆被連綿的血雨衝刷,透明的雨滴激射而出,躲在周清身後不遠處的元音下意識抬起胳膊,想要攔住將要濺落到臉上的水滴。
雨滴驟然停在了空中,整個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,細雨落下的聲音慢慢消退,血人褪去了滿身的紅,老鼠回到了城市的荒野,崩塌的高牆再次壘起,元音坐在沙發上,看向那隻在周清手中奮力掙紮的老鼠。
“道長,這隻老鼠要扔出去嗎?”周清捏著老鼠的尾巴,作勢想要打開窗戶。
遠方的燈火連成一片,城市站在黑夜的儘頭,向著觸不到儘頭的天空延伸。
周清眺望著夜幕下的城市,竟是出了神。
先知會是哪一盞燈火?
那老鼠像是聽懂了周清的話,突然老實了下來,它的爪子輕輕刮蹭著周清的手指,似是在向他討饒。
周清看著它這般模樣,當即不知該如何是好,想要將它托起來,可手懸在空中,又覺得這老鼠實屬詭異,不敢去碰。
元音見狀,舉起麵桶,喝乾了最後一口湯後便朝周清勾了勾手指:“把這個耗子扔裡麵蓋上,我倒要看看那個家夥要做什麼。”
話音剛落,那老鼠卻是又吱吱叫了起來,它用前爪指了指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曹立,嘴巴大張,卻還是隻能發出老鼠的叫聲。
“哎呦哎呦,瞧這個模樣,看樣子是想說人話啊。”
元音咧嘴笑道,將泡麵桶湊近老鼠,說道:“你主人把你送過來啊,就得做好當俘虜的準備不是?咋的,還想殺曹立啊?”
“道長你不是說你能聽懂老鼠的話嗎?”
“……這隻老鼠是外地的,說的話我聽不懂。”
“哦。”
砰砰。
敲門聲驟然響起,周清疑惑地看向門口,對元音悄聲問道:“道長,先知有說今天要來嗎?”
“沒有,先知如果來了,那麼他現在肯定不是站在門外,而是站在客廳裡了。”
砰砰。
周清將老鼠放進泡麵桶裡,轉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熱水瓶,擰開壺蓋。
蒸騰的熱氣順著熱水流淌而出,周清的身體慢慢消散在霧中,留在地麵上的一灘積水擴散開來,一滴豆大的水珠從積水中跳出,在地板上留下一條蜿蜒的水漬,謹慎的向著門縫探去。
“嘖。”
一聲屬於人類的聲音從泡麵桶裡傳出,元音麵色陡然一變,他猛地扔出手中的泡麵桶,墨色的銅錢劍毫不猶豫地貫穿了泡麵桶。
淒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,這似乎成為了一個信號,門口的敲門聲戛然而止,水滴流出了縫隙,周清的腦袋從積水中探出,當即大喊一聲:“快跑!”
下一秒,猩紅色的血水從門縫滲了進來,一隻眼睛自血水中睜開,它的瞳孔四處亂轉,掃過周清、掃過元音,掃過掉在地上,流出血液的泡麵桶,最終定格在了曹立的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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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找到……了……”尖細沙啞的聲音猶如指甲刮蹭過黑板,讓在場的所有人身體忍不住一顫。
“上麵。”陳子弘的聲音從元音的口袋裡發出,聲音清冷,卻是讓那灘湧動的血水為之一滯。
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,頭頂的天花板轟然崩塌,血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,一支黑色的毛筆出現在元音的手中,他手臂用力,猛地朝上空一揮,一道由墨汁拋灑而成的保護罩便出現在了三人的頭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