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皇後一聽到元慕變了詞調,立刻就撫上了她的臉龐:“不會有事的,阿洛。”
“你彆怕,”元皇後篤定地說道,“萬事都有姐姐在。”
元慕側過臉,眸裡儘是掙紮。
“一定要用這樣的方法嗎?”她壓低聲說道,“不能將她們送出宮嗎?”
元慕的長睫抬起,望向元皇後。
那雙眼眸的色澤太淺了。
瞧著如高泉山澗般凜冽,實則唯有一片清淩淩的稚弱柔軟。
隱約還透著些微怯意。
元皇後略帶薄怒。
“你看不明白嗎,阿洛?”她像是壓抑著情緒,“女子的聲名是最重要的,她們被陛下指給楚王做妾,再想高嫁已經絕無可能。”
元皇後咬著字說道:“現在除了入宮,她們沒有任何路可走了。”
元慕的臉龐蒼白。
她是真的沒有想到,這些事的影響會這麼深。
皇帝掌慣了生殺予奪。
他是純粹的上位者,待人沒有任何憐憫。
元慕至今還記得,她剛入宮的時候,有位公主沒瞧出她的身份,責罰她在雨中跪了一刻鐘。
那是皇帝的一位庶妹。
說不上多麼位高權重,但到底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。
聽說在先帝在時,甚至頗為受寵。
在雨中被罰跪,可比在黑暗的祠堂裡要好太多。
哪怕是在人前,元慕也不覺得有什麼。
她隻是至今都忘不了,皇帝在步輦裡望見她時的可怕容色。
他直接走了下來,眼底晦暗得駭人。
那位方才還趾高氣揚的公主,被一巴掌扇倒在地,連話都未來得及說,就吐出一口血來。
皇帝當然不是在乎元慕。
隻是她作為帝王嬪妃一日,她的尊嚴就不容人踐踏。
哪怕是公主又如何,在皇帝的麵前,還不是隻有跪匍的資格。
後來元慕再也沒有見過那位公主。
隻聽人說似乎是因病暴斃了。
再加上生前做過些不光彩的事,連封號也被一並褫奪了。
元慕從前就聽人說過,皇帝是寡情之人,對待親身的父親,都沒有任何的情感。
但那日的事,還是讓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皇帝的涼薄。
他連血濃於水的妹妹都不在乎,更彆說是全然不相熟的人了。
元慕攥著指節,遲疑地說道:“可是陛下……”
“沒有可是,”元皇後打斷了元慕,“不會怎樣的。”
她的神情是那樣自負。
元皇後放柔聲調:“你相信姐姐,也相信姐姐在陛下這裡說話的份量。”
“陛下這些年,為了我的尊寵,”她輕聲說道,“連采女都未納一個。”
元皇後撫著元慕的臉龐。
她聲音緩慢:“女子的賢良淑德,倒是我缺漏了。”
“三娘和五娘都是好孩子,”元皇後凝視著元慕的眼眸,“她們應當獲得該有的榮寵,對不對?”
她的眼底是毋庸置疑的篤定。
元慕隻在皇帝的眼中看到過類似的暗光。
她忽然明白元皇後的自負從何而來。
跟她這樣無枝可依的籠鳥不一樣。
元皇後的身後有強勢的家族,有無比疼寵她的父兄,還有對她任何決策都無比縱容的皇帝。
她想要什麼,皇帝都會答應的。
她欲圖做什麼,皇帝都會準允的。
此事雖然荒唐,卻到底是他們夫妻間的事而已。
元慕隻是行事的橋梁與工具。
元皇後說得對,有她撐腰,皇帝的確是不會怪罪的。
往皇帝的床上送女人這種事,元皇後又不是第一回乾。
在元慕初入宮的時候。
她既恨下詔的皇帝,又恨提此議的皇後。
可相對於忤逆他,皇帝更不能容忍的一直都是她忤逆皇後。
元慕攥著指節,她垂下眸子。
年少時如影隨影的,那種對於世事的倦怠感,久違地在這個時候再度生了出來。
她低聲說道:“我都聽您的。”
元皇後變來變去的容色,總算好轉起來。
她露出笑容,站起身親自將元慕送到了轎輦上:“早些休息,有事情我到時候會再同你說的。”
消失已久的侍女們,也再度出現。
她們好些人是從元家出來的,與皇後是如出一轍的高傲。
說是仆從,但對元慕從來都沒有過好臉色。
此刻眾人的臉上都是笑意盈盈。
“奴婢送娘娘上轎,”侍女笑著說道,“您小心些。”
元慕不適應這樣的場合,和元皇後告彆過後,就乘著轎輦離開。
她回到清寧宮時已經是午後。
元慕簡單用了一盅白玉魚羹,就沒有胃口。
她草草沐浴了片刻,便抱著繡花的錦衾,在安神香的嫋嫋玉煙裡昏昏睡去。
也不知是不是白晝時經了太多事。
元慕又陷入了夢魘裡。
內殿昏黑,隻有遠離撥步床的角落點著暗燈。
她睜不開眼,身軀像是被人牢牢地掌控,手腕被舉高扣在肩頭。
寬鬆的軟袍被撩開,就連合/攏的腿/心也被人給掰開了。
小腿像是被蛇尾纏繞束縛,冰冷的信子掠過腿側,臉龐也被帶著薄繭的手直接掌住。
元慕被迫啟唇,含住男人修長的指節。
她淚眼朦朧,搖晃著腰肢,想要掙脫男人的鉗製。
可兩人的體型差異太大了。
他一隻手就能將她按死在懷裡。
男人的臉龐埋在元慕的頸側,他像暗中藏匿的黑蛇般,病態地聞嗅她落淚時迸發出來的暗香。
他行事向來狠,在這方麵更是全無憐憫。
元慕不住地掙動,纖細的腿顫動,帶著哭腔喚道:“不要……”
她太想從夢裡掙脫了。
然而這句哭喊聲剛落下,柔軟的肉臀就被狠抽了幾巴掌。
男人的聲音喑啞:“鬨什麼呢?”
他緊緊地掐著她的纖腰,讓她的眼淚落得更多。
元慕又疼痛又羞赧,她的臉龐濕紅,眼尾燒得發燙,淚珠子斷線似的往下掉。
她在半夢半醒間時,反應總是會很遲鈍。
被男人抱著打了好幾下後,元慕才那樣清楚地意識到,她不是做了綺夢,而是再度被皇帝帶上了床。
她清醒時很克製,這會兒眼淚卻止不住。
在家裡的時候,父親那麼厭惡她,都沒有打過她的。
可是皇帝似乎從沒有將她當做成年姑娘過。
元慕想要忍住淚水,但是身上太疼了,她哭得停不下來。
皇帝知道元慕常哭,她經不得逗弄,像是水做的美人,沒做什麼都能讓她哭得不成樣子。
但現下她哭得有點太狠了。
皇帝有些無奈,他單手抱起元慕,將床側的燈親自點上。
他們年歲足足差了七歲,她平常還算懂事,某些時候就像孩子般很能哭。
打也打不得,罵也罵不得。
比他那個闖禍精弟弟還要麻煩得多。
皇帝將元慕抱在腿上,用指節拭去她眼尾的淚水:“怎麼了,誰給你受委屈了嗎?”
經了這麼一遭,他的興致退去許多。
皇帝將元慕被撩開的裙擺,也放了下去。
他連親弟弟都沒哄過,生疏地碰了碰元慕的額頭。
“元縈說什麼了?”皇帝低聲問道,“還是德妃她們惹到你了?”
他是最會從彆人身上找緣由的。
從來都不會想自己做了什麼。
元慕剛被扇打過臀肉,雪白的臀根上紅痕腫痛,根本坐不住。
她咬住唇瓣,喉間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細吟:“疼……”
元慕那張疏冷端莊的臉龐,布滿紅霞,露出羞赧神情時,實在是彆有風情。
聽她可憐的嬌啼聲,皇帝整日的鬱氣都褪儘了。
如今他禦宇兩年有餘,脾氣也是越來越好。
若是放在之前,皇帝隻會讓元慕疼得更狠,哭得更狠。
但現在他卻輕聲說道:“給你揉揉,就不疼了。”
元慕眼眸含水,她環住皇帝的脖頸,趴在他的懷裡,許久臉上的滾燙熱意才下去。
今天是十五,每逢朔望,事情就格外的多。
臘月的朔望,事情更多。
尤其是過幾日就是皇後的千秋節。
“餓不餓?”皇帝撫了撫元慕的小腹,“宮人說你午間就吃了點魚羹。”
他抱起元慕,將人往外殿帶去。
元慕睡得沉,全然不知道過去了多久,看到外間擦黑的天色時,才意識到已經晚上了。
“有一點餓。”她的眼眸微腫,話也回得慢。
這種元慕會格外的乖柔,她依稀記得禮儀,又不像平時那樣戰戰兢兢。
皇帝碰了碰她的眼皮,語氣中含著縱容:“那去我那邊用吧。”
元慕這邊的小廚房,是他特意配的。
下毒在宮廷中是屢見不鮮的事。
元慕沒什麼存在感,也從不會主動招惹人。
但皇後妹妹這個身份,就已經足夠危險。
吃食是大意不得的。
但這邊的飲食再精細,也比不上紫微殿。
元慕哪有拒絕的可能?皇帝說的也不是問句,隻是通知她一聲,要帶她過去罷了。
她坐在皇帝的懷裡,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清寧宮和紫微殿頗有一段距離,路上冷,元慕前不久又燒了一場。
皇帝先是取出一件紅色的鬥篷,隨後沉思片刻,換成了一身雪白的狐裘,將她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