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這裡,趙新便問道:“沈老板,辦個鹽商實在不叫事。不過你家裡怎麼辦?”
“在下在衙門裡也是有些關係的。隻不過那汪家如今氣勢正旺,縣衙上下也不敢得罪他。”
趙新起身在正堂裡轉了幾圈,突然問道:“汪家很有錢嗎?”
沈敬丹道:“雖然比不上‘布衣上交天子’的江家,但在運商裡也是巨富了。”
趙新道:“運商?”沈敬丹見趙新不明白,隨即做了一番解釋。
清初鹽法沿襲明製,但領取鹽引須憑窩根(引商需向官府繳納銀糧以取得政府劃給的一定範圍的銷售區,官府給予憑單,稱為窩根。商人憑此對引地有永業權。)
而所謂的運商,就是沒有窩根,要先向窩商租取窩根,繳付“窩價”後才能從事販鹽生意。而自康熙朝開始,清廷鹽運使衙門便在運商中選擇家道殷實、資本雄厚者指名為總商。之前說的江春便是如今最大的總商;除此人之外,黃家、馬家、程家、鮑家都是總商。
趙新聽完點了點頭,繼續問道:“眼下汪家的家裡能有多少銀子?”
沈敬丹一愣,答道:“這我可真不清楚,不過幾十萬兩總是要有的。”
這年月揚州鹽商的錢一般都不放家裡,除了子孫銀之外,大部分的資金都要拿出去放貸。每年百分之三十的高利貸收益多香啊!
乾隆三十七年,清王朝處於極盛時期的戶部存銀也不過七千八百餘萬兩,可揚州一地上百家鹽商的家產總計就超過八千萬;連乾隆都會發出“鹽商之財力偉哉”歎息!
(曆史上,正是因為清廷對揚州總商的極力壓榨和不停的捐輸,曾經每年夥食費高達三萬兩白銀的江春,最終在乾隆五十四年於貧困潦倒中黯然辭世。)
趙新又低聲問道:“沈老板,你說汪家會把銀子藏在家裡什麼地方?”
沈敬丹看向趙新,顫聲問道:“啊!趙東家....趙大人,你這是打算?”
“對,既然要做,就要做個全套十足!否則官府很容易懷疑你買凶殺人。”
“趙大人,你打算怎麼做?”沈敬丹心一橫,咬牙說道。
“你先穩住汪家,就說要跟夫人商量一下,再找個黃道吉日。左右不過這幾天,我順手就幫你辦了。記得,要幫我畫一份汪家宅院的地圖來。”
沈敬丹一想,這事容易,都不用找人,他自己就能畫出來。於是連忙點頭答應。
眼見麻煩事能夠解決,沈敬丹心也落回了肚子。他在趙新這裡吃過早飯就匆匆告辭離去。而趙新等人今天還要繼續選“瘦馬”之旅。
“我說,我今天能歇歇嗎?昨天看了一天,還得裝模作樣的,實在太累了!”丁國峰才看了一天就扛不住了。
“不行!”
劉錚也跟著抱怨上了:“趙總,趙東家,你說現在的女孩怎麼都要裹小腳啊?我昨天看的那幾個全是自己走不了道兒的,出門都得有人扶著才行。而且,我太奶奶就是小腳,小時候我可見過。一想起來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,要人命啊!”
“忍著!”
王遠方問道:“咱們還得看幾天?”
趙新向魯壽山道:“你們這兩天記了幾個地點了?院子周圍情況都查清楚了?”
“五個。已經查清了三個,剩下兩個今天徐大用去查。”.
趙新聽完,對眾人說道:“再看兩天,大後天夜裡行動。”
劉錚哀歎道:“啊!還要看兩天啊,我非得看出針眼不可!”
“行了,就是看個鞋尖而已。你想看人家小腳還不給你看呢!”
一旁的吳思宇和劉思婷交頭接耳,嘀嘀咕咕,完全不理會這邊的說話。
“你們倆說什麼呢?說出來讓大夥也都聽聽。”劉勝扯著嗓門說道。
“吳思宇說....”劉思婷剛要說,吳思宇就急忙衝她打眼色讓她彆說。劉思婷笑了笑說道:“有什麼不好意思的。他問我,小腳放開後能不能治。”
“能治嗎?”趙新幾人也很關心這個問題。人帶回去了,不會走路可麻煩了。難道還要安排個丫環伺候?
劉思婷搖搖頭說:“早期可以恢複。可時間太久,足弓都給裹斷了就沒法治了。”
趙新一聽,腦海中立刻就浮現了一個畫麵:一群小腳女孩拄著拐棍,站在教室裡給北海鎮的孩子們上課......
不過這個念頭剛過,趙新立刻就反應了過來。他笑著看向吳思宇,問道:“喲~你這是看上誰了?”
吳思宇不好意思的說道:“咱們那天在畫舫裡見的陳姑娘。”
我去!原來是那天唱曲的陳銀兒!幾個大男人頓時八卦之心萌動。
趙新道:“人家不是瘦馬,咱這次沒法搶。”
“我知道,我想給她贖身。”
“你知道她贖身銀子要多少嗎?”
“我那天跟老黃打聽了,至少得兩千兩銀子。”吳思宇最大的願望是來十八世紀的揚州看看,順便“討個小”......哦不,是找個老婆。那陳銀兒雖然不是瘦馬,可情人眼裡出西施,吳思宇那晚一見之下就著魔了。
吳思宇是個好幫手,人家既然想在這個時空成家立業,那自己怎麼說都要幫一把。想到這裡,趙新便說道:“醜話說在前頭,成不成還兩說。銀子的事那叫事兒嗎?贖身嘛,我得讓老黃先去問問。人家要是看不上你,有錢也白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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