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桂、玉桂一起上前,金桂把玉桂推到了坐在床榻邊上的季德芝身邊,嘴裡嗲聲嗲氣的對著玉桂言道,“妹妹,這一看就是個青澀的,你可要好好的侍候好這位小爺,爺舒服了,自然就少不了你的好處,下次也會再來捧你的場。”嘴上說著,卻是躺在劉德斌的身邊,幫他燒煙。
玉桂看著身邊兩人,似是旁若無人般,站了一會,便挨著季德芝坐下,拿起煙槍點燃,遞給季德芝,“爺,吸口吧!吸口你就不那麼害羞了!”
這女人柔韌的身體一挨著季德芝,季德芝頓時緊張激動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,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。玉桂擁住他還未發育瘦弱的肩膀,把煙槍遞到他的嘴邊,季德芝是張口就吸了一大口,頓時被嗆得直咳。
玉桂擁緊季德芝的肩膀,嘴巴放在季德芝耳邊,輕咬著他的耳垂,輕語,“爺,慢一點,第一次都會這樣的,第二口會好點,第三口你就會覺得它的好!”
季德芝的心跳差點停擺。玉桂卻是突然擁住他,往一邊的一個側門走去。
天亮時,兄弟倆才從裡麵走了出來,儘管兩人腳下都是輕飄飄的,心裡卻都是極滿足。
有騾子代步,季英芝他們傍晚時分就到了村頭,季遠帶著季英芝直奔季富家而去。進到院裡聞著院裡滿是湯藥味。杏兒正好出門倒水看見兩人,先是臉上一驚,然後立刻朝屋內驚慌的喊道,“爹,爹,爹,東家少爺來了!”
季富從屋內出來,竟然似乎一夜之間頭發全白了,“東家少爺、季遠,你們怎麼來了?”季富回來,和家裡人一說杏兒去他東家那做活的事,季家老太太急的舊疾複發,咳得都開始吐血。季富不敢再提女兒去侍候人的事,也不敢丟下病重的母親離開,這才耽擱了回城。
杏兒倒是不介意去東家家裡做活路,至少這樣可以解決丟騾子的事。再一個,她心裡自打那日季英芝出手打了劉德斌後,就對這位東家少爺有了好感,覺得跟著他,自己也是吃不了苦。所以她在第一眼看見季英芝後,先是一驚,然後心裡一陣欣喜,不好意思的轉身進了屋。
季遠還沒有回話,季英芝搶著說。“你和杏兒這麼些天都不來,我心裡不放心,就求著我母親,讓我過來看看。”
季富聽言連聲歎氣,“回來一說這事,杏兒她奶奶就病倒了,正愁著,不知道,該怎麼和她繼續說這件事呢!”
季英芝卻是立刻回答,“讓我去和季家阿婆說幾句話,她一定就會同意的。”
季富剛想著自己聲小,距離遠,季英芝怕是沒聽清,卻是見季英芝立刻就答了話,臉上立時就一臉欣喜,“少爺,您的耳朵好了?”
季英芝搖了搖頭,一笑言道,“沒有,我現在看著你的嘴型就能知道你說的意思。”
季富一聽也是高興不已。季英芝接著說道,“我這就去給季家阿婆說說。”
季富連忙點頭,要帶他過去,季英芝卻是擺了擺手。
季英芝進了東廂房,季遠才走到季富身邊,“老哥,你們家也是真想不通,把女兒送進季府那是享福嘞!”
季富卻是苦笑了一下,“再好,那也是去做下人,但凡有一點辦法,我也不會讓女兒這麼小就去侍候人。”
季英芝幾句話就把老太太給說服了,然後笑著從東廂房走了出來,“福伯,季家阿婆已經同意了!”
季富聽了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。朵兒在屋裡聽見,眼裡立時就有了淚光,伸手拉著杏兒的手,“妹妹,咱們可不可以不去?”
小姐們倆自打出生就沒有分來過,這猛地一分開,姐妹兩個心裡都是有些不好受。杏兒也舍不得姐姐,要是姐姐眼睛好好的,她真想和姐姐一起去做活路,貼補一下家裡。可是……一抹臉上的淚水,反過來安慰姐姐言道,“姐,我又不是去很遠的地方,隻要一有機會,我就會回來看姐姐、娘還有奶奶的。爹說了,我去是跟著四少爺,四少爺這個人心好,你放心,我受不了罪的。爹說,年時,東家太太還會賞件好衣服,到時候,我帶回來給姐姐穿。”
“杏兒……”朵兒哭著抱住了自己的妹妹。
季英芝進來就看見了這一幕,眼圈立時就有些發澀。杏兒看見他,鬆開了姐姐,“東家少爺好!”這才想起來該問好來著。
朵兒也一抹眼淚跟著問好。“東家少爺好!”
季英芝眼睛從季杏身上躍了過去,目光放在季朵身上,季朵正著急忙慌的摸索著要下炕,季杏上前要幫她,卻是聽見季富在外麵喊她,幫姐姐擺好了鞋子,快步往外走去。
季朵下到炕下,穿上鞋,目光準確的看向季英芝站的方向。淚光閃閃,“四少爺,我妹妹就拜托給你了!”說著話給季英芝做了個揖。
季朵反正也看不見他,季英芝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季朵的臉頰看,臉上的傷早就好了,而且是一點痕跡都沒留,季英芝放下了心。這麼美麗的臉頰,要是有了瑕疵,多可惜。看著季朵眼裡的淚水,簌簌往下落,季英芝談了口氣,上前一步,抬手去為她抹淚,“朵兒,你就放心吧!我會照顧好你妹妹的,你要是想她了,就讓人捎話來,我就帶她回來看你!”
季朵感受到季英芝手指帶來的溫暖,使勁的點了點頭,她真恨自己,若是自己的眼睛不瞎,一定會和妹妹一起去煙台做活,兩個人一起來做活還債,會還的快一點。看著季朵剛剛有了一點歡喜的臉,又沉了下去,季英芝從口袋裡摸出了幾塊糖,拿起季朵的手,放在了她的手裡,“這是我爹從外地帶回來的,可甜了,你吃一塊,心裡就不會那麼苦了。”說著話拿起一塊糖,撥開糖紙,把糖放進季朵的嘴裡,季英芝也不知道,自己為什麼,會對這個雙目的失明女孩,有這麼多的牽掛。
季朵嘴裡嚼著糖,她是第一次知道,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吃的叫糖,這麼甜、這麼好吃。眼睛看不見季英芝,也仰頭看向季英芝,美麗的大眼睛裡,滿是感激,“謝謝你了四少爺!”
季英芝輕撫了一下她的頭,轉身便往外走去,怕自己再待下去,說不定就會硬帶著季朵一起回煙台了。
進到東炕屋,季英芝沒看到季富的媳婦,問道,“怎麼沒看到福嬸?”
杏兒立刻扯開嗓門喊道,“娘去姥姥家湊錢給奶奶治病了!”
季英芝立刻問道,“啊,聽福伯說,福嬸家離咱們這有些距離的,她就一個人去了嗎?”
杏兒點頭。
季遠和季富走了進來,季富喊朵兒去生火做飯。季遠坐了一會出了屋,從懷裡摸出幾文錢放在季富的手裡,“知道你們家現在也沒什麼可吃的,讓孩子去彆家買點什麼可吃的回來就行了。”
季富連忙搖頭,“不用了,家裡還有上次少爺來時拿來的白麵、雞蛋,趕個麵條吃就行了。”說道這又想起了一件事,伸手從懷裡拿出一竄銅錢,往季遠手裡放,“我娘病了,媳婦又不在,怕是一兩天回不去,這些銅錢是上次太太給的銀元,買了塊豬肉剩下的。上次忘了給了,這次你給太太帶回去。”
季遠聽了,隻覺得這個季富,還真是不是一般的老實,家裡都揭不開鍋了,還想著要把剩下的錢還回去。他來的時候,東家太太也是沒有說這件事,他可不想做主接這個錢。要說起他們這位東家太太也就是太心善了,不但沒有說,還偷偷給了他一塊銀元,讓他帶給季富。
“季富,東家太太沒有說你就留著用吧!我這裡還有東家太太讓我帶來的一塊銀元,你接著!”說完連著自己的幾文錢,和一塊銀元,一起放到了季富手裡。
季富頓時感激涕零,東家太太對他們的好衝淡了即將到來的彆離,其實也算不上是彆離,反正過幾天他就回去了。
季富一時不能離開,季英芝又不能久待,最後商量季英芝帶著杏兒先一步進城。季富帶著抹著淚水的朵兒,一直把三人送出村外很遠很遠。
杏兒身上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,那裡有她姐姐給她秀的鞋墊,和姐姐一件不是很新,但卻一直不舍得穿的夏裝。季杏把季富拉到一邊有些話要交代,父女倆在一邊悄悄低語。
季遠蹲在騾子邊,卷了一根煙抽了起來。
季英芝看著孤零零站在那裡的季朵,往她麵前走去。
“四少爺。”季朵感應到是季英芝,便低低的喊了一聲,說完仰頭看向季英芝。
季英芝少年老成的歎了一口氣,“朵兒,照顧好自己!我們一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!聽見了嗎?”說著話,季英芝抬手把季朵耳邊的一縷碎發給她掖在耳後。
季英芝的話,讓季朵的眼裡又圈滿了淚花,但是她努力不讓她落下來。還好,自己妹妹,是跟了這麼個心善的東家去,這樣倒是也放下了點心,隻是即將到來的離彆,還是讓季朵心裡對妹妹是難舍難分,也包括眼前這個待她很是溫柔的小少爺。
杏兒小小身影,跟著季英芝消失在田野間的小路上之後,季富眼裡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,朵兒抱住了自己父親,大聲的哭了起來。
都走出了好遠,杏兒還在頻頻回頭望。她是第一次離開家去那麼遠的地方,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回家來看母親、姐姐和奶奶。這樣想著眼裡再次蓄滿了淚水,季英芝看見把手巾掏出來遞給她,杏兒接了過去,卻是撩起衣角擦拭著臉上的淚水,擦完,把手巾還給了季英芝。兩個小家夥慢騰騰的走著,季遠牽著騾子在不遠處,也是走的慢騰騰的。不管怎麼說,這個女孩子,還有個家,還有牽掛自己的家人,不像自己,都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,反正自打記事起就在季家了。
杏兒小聲地喃喃道,“走的時候都沒有和娘見一麵,娘回來,指不定會多麼傷心呢!”
季英芝看著她嘴型,知道她是想娘了,便言道,“杏兒,你不要難過,隻要有機會,我就會帶你回家看看!”
杏兒一雙淚眼,吃驚的看著季英芝,“真的?奶奶可是說,去了你們家,就是你們家的人,讓我好做事,不要想家!”說完覺得自己聲音有點小,擔心季英芝沒聽見,正要再張口大聲複述一遍呢。
季英芝卻是開了口,“杏兒你要相信我,我說能行就是能行!還有,我娘說了,隻要等你還夠了騾子錢,就可以回家。我娘一項都是說話算話的。”
杏兒睜大眼睛看著季英芝,這趟季英芝來,他們還沒有單獨說過話,不過因為心裡有了離家前的悲傷,還有想著幫著家裡多做些事,還沒在意到季英芝的改變。“少爺,您能聽見我說的話了?”杏兒驚喜的問道。
季英芝笑著搖了搖頭,“沒有,不過,隻要你讓我看著你的嘴型說話,我就能知道你在說什麼?”
杏兒有些不信,“少爺,那我給你說段我奶奶教我的,小老鼠上登台,偷油吃,下不來……”
季英芝立刻笑著接上,“偷油吃,下不來,叫奶奶,嘰裡咕嚕滾下來……”
兩人說著笑著,杏兒心裡離家的愁緒被衝淡了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