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前,他也曾在審訊室裡見過這樣的她,雖然麵容和現在不一樣,但是那時她的眼神同樣冷漠、絕望,仿佛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。而如今,她的身上多了一份成熟和堅韌,卻也讓他更加難以接近。
紀非琰的喉嚨又開始發緊,他艱難地開口說道:“霍梔,對不起……三年前的事,是我不好,是我沒有查清真相,是我讓你受了那麼多苦……我知道現在說對不起很沒用,但我真的很後悔,我……”
“後悔?”霍梔打斷了他的話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,“紀非琰,你後悔的是讓我受了苦,還是後悔現在才發現真相,怕我報複你?”
她的聲音很平靜,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,可紀非琰卻能感覺到她話語中的寒意。他張了張嘴,想要解釋,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說起。
“不是的!”紀非琰急忙搖頭,眼神急切地看著她,“我後悔的是我當初的輕信和疏忽,後悔沒有保護好你。霍梔,你知道嗎?當我看到審訊記錄的時候,我有多痛苦,我多希望當初受折磨的人是我……”
“你痛苦?”霍梔的聲音冰冷而又帶著一絲難以置信,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紀非琰,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此刻終於泛起了一絲漣漪,那是被壓抑已久的憤怒。
“紀非琰,你有什麼資格痛苦?”霍梔的聲音愈發激動,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,仿佛壓抑著極大的情緒,“當初我被綁在那冰冷的審訊椅上,電流如毒蛇一般穿過我的身體,那種劇痛讓我生不如死!而你呢?你在哪裡?你在做什麼?”
她的質問如同一把重錘,狠狠地砸在紀非琰的心上,讓他無法回避。紀非琰的臉色變得蒼白,他想要解釋,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,發不出聲音。
“你現在說痛苦,說後悔,太晚了!”霍梔的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怨恨,“那些我所經曆的痛苦,你永遠都無法體會!”
隨著她的話語,那些被她刻意塵封的痛苦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,她的眼底漸漸泛起了紅血絲,那是無法抑製的痛苦和憤怒。
紀非琰看著霍梔激動的模樣,心中的愧疚如同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。他艱難地向前邁了一步,想要伸手去觸碰霍梔,想要給她一些安慰,卻被她猛地後退躲開。
“彆碰我!”霍梔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,她的身體因為恐懼而緊繃著,“紀非琰,你走吧,我不想再看到你。”
“不,梔梔,我不能走。”紀非琰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懇求,“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,我知道我傷害了你,但我真的想彌補。給我一個機會,好不好?無論你要我做什麼,我都願意。”
霍梔看著紀非琰眼底的懇求,心中五味雜陳。
她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,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。終於,她慢慢地張開了嘴唇,聲音低沉而又緩慢地說道:“紀非琰,你想要彌補?我不需要。”
霍梔的目光並沒有落在紀非琰身上,而是遠遠地投向了遠處的山巒,那山巒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有些模糊,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樣。她的聲音雖然平靜,但其中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,仿佛這是她深思熟慮後的決定。
“很多東西帶來的傷害是無法逆轉的,已經過去的事情,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。我可以說,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並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發生改變,隻是……我需要時間。”她頓了頓,似乎在思考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,“站在霍梔的角度來看,當年的事情隻是冥閣的閣主月夜與我有仇,但站在蓬萊閣閣主霜染的角度,我與月夜之間的仇恨卻是深不可測的。所以,我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一切。”
說完這些話,霍梔沒有再給紀非琰任何回應的機會,她毅然決然地邁步朝著閣樓的方向走去。她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紀非琰的心上,但她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,仿佛那個曾經與她有過交集的人已經完全被她拋在了身後。
紀非琰站在原地,看著霍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,心中既有失落,又有一絲希望。他知道,還有轉圜的餘地。
但是沒有立馬走,而是目送霍梔的背影。
“離我姐遠點。”一輛車突然橫停在紀非琰麵前,旁邊的黑衣人趕緊攔在紀非琰麵前,手握手槍,對著車門。
下來兩個。娃娃臉的男子滿臉憤恨“月夜閣主還是離我姐遠點吧。”
紀非琰僵在原地,恒星那句“離我姐遠點”像淬了冰的針,狠狠紮進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。可沒等他從這驟然的對峙中緩過神,另外一個男子手中轉動的匕首寒光一閃,後續的話語更是如重錘般,一下下砸得他耳膜嗡嗡作響,連呼吸都變得滯澀。
鈞赫麵無表情地把玩著手中的匕首,匕首在他的手中來回翻轉,閃爍著寒光。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紀非琰身上,眼中的憤怒仿佛要噴湧而出。
站在鈞赫身旁的另一個人,同樣怒視著紀非琰,他的拳頭緊緊握起,因為太過用力,指節都泛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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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,她在三年前到底承受了多少!”鈞赫的聲音低沉而壓抑,帶著無法遏製的怒意,“那是怎樣的痛苦啊,簡直就是生不如死!”
他深吸一口氣,繼續說道:“要不是我姐姐命大,恐怕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去閻王殿報到了!都是因為你們的酷刑,讓她體內原本可以理解為沉睡的病毒突然爆發,差點要了她半條命!”
鈞赫的情緒越發激動,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:“還有那同生共死的蠱蟲,也因為病毒的原因變得異常不穩定!她本來可以不用承受這些的,她本來可以活得瀟灑恣意的!”
說到這裡,鈞赫的身體微微顫抖著,他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。
“你知道她每個月一次的放血有多痛苦嗎?”鈞赫的聲音有些沙啞,“那可不是一般的放血,而是全身的血液都要被換掉一遍!因為隻有這樣,才能阻止病毒侵蝕她的身體。每次換血的時候,她都是清醒的,那種痛苦,就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樣,讓人痛不欲生!”
最後,鈞赫的目光再次落在紀非琰身上,那是一種充滿仇恨和鄙夷的眼神,“而這一切,都是拜你所賜!”
“換血?”紀非琰的聲音乾澀得像被砂紙磨過,他下意識地向前踉蹌半步,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與恐慌,“每個月一次?清醒著……換血?”紀非琰聽見簡直不敢相信在自己的耳朵,他一直都知道霍梔體內的病毒,但是不知道她每個月還要承受這麼多痛苦,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,特彆後悔。
他早已知曉霍梔體內有沉睡的病毒,三年前審訊室裡她強撐的模樣還曆曆在目,可他從沒想過,那場酷刑竟會撕開這樣一道血淋淋的口子——病毒爆發、蠱蟲失控,還有這每月一次堪比淩遲的換血。他仿佛能看到霍梔獨自躺在冰冷的床榻上,鮮紅的血液從導管裡流出,又有陌生的血液緩緩注入,而她全程清醒,感受著身體裡每一寸的排斥與蠱蟲躁動帶來的撕裂感。
“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。”恒星冷笑一聲,向前逼近一步,小小的身板卻透著駭人的氣場,“我姐剛從閻王殿搶回半條命時,連下床都做不到,稍微動一下就疼得渾身冒冷汗。她怕我們擔心,從來不在我們麵前喊疼,可夜裡我總能聽到她房間裡傳來壓抑的悶哼聲。還有那些因為換血留下的針眼,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她的手臂,她夏天都不敢穿短袖!”
鈞赫手中的匕首停了下來,指腹摩挲著冰冷的刀刃,眼底的怒火幾乎要溢出來:“你以為一句‘對不起’‘我後悔了’就能抵消這一切?三年前你親手將她推入地獄,三年後你憑什麼覺得自己有資格站在她麵前說‘彌補’?她現在願意讓你活著出蓬萊閣,已經是看在過往那點微薄的情分上了。”
紀非琰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,嘴唇顫抖著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他之前心中那點“還有轉圜餘地”的希望,此刻被這兄弟倆的話徹底碾碎,隻剩下無邊的悔恨和自責。他一直以為自己承受的痛苦已經夠多了,可和霍梔所經曆的比起來,他那點痛苦根本不值一提。
他抬手想去抓鈞赫的手臂,想追問更多,想確認那些痛苦是不是真的,卻被鈞赫猛地揮開。“彆碰我!”鈞赫的聲音冷得像冰,“紀非琰,記住我們今天說的話。如果你再敢靠近霍梔一步,不管你是冥閣閣主還是什麼身份,我和恒星都會不惜一切代價,踏平你冥閣,讓你為你當年的所作所為,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!”
恒星用力地點了點頭,眼神異常堅定,仿佛在向紀非琰傳達著一種不可動搖的決心:“我絕對會說到做到!我姐姐已經遭受了太多的苦難,我絕對不會再讓她因為你而受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傷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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