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教頭!”
身旁的護衛驚呼。
周瑩幾乎咬碎後槽牙,抓過護衛的刀,反手一刀砍斷箭杆,看都不看傷口,再次掄起鐵錘:“彆管我,護炮!”
然而,更多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射來。
“噗嗤!噗嗤!”
又是兩箭,一箭射中她的大腿,一箭擦著她的肋骨飛過,帶出一溜血花。
周瑩終於支撐不住,單膝跪倒在地,用鐵錘死死撐住身體,鮮血迅速在她身下彙聚成一小灘。
她試圖站起來,卻因失血和劇痛而無力。
“教頭!”幾名護衛拚死衝過來,將她護在中間。
狄戎騎兵見狀,獰笑著再次逼近,眼看就要衝破最後的防線,奪取火炮。
周瑩的眼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,嘶聲喊道:“火炮……不能丟……”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。
“砰!砰!砰!”
一陣巨響在狄戎騎兵中間炸開,火光衝天,人馬碎片橫飛。
是謝雲景及時調集了附近已完成裝填的火銃營士兵,進行了一次精準的齊射,暫時逼退了進攻的狄戎騎兵。
“帶周教頭下去!”謝雲景的聲音帶著怒火。
士兵們慌忙將重傷的周瑩抬離前線。
周瑩被抬下去時,意識已經開始模糊,但她的手仍死死攥著,仿佛還想抓住她的鐵錘,守護她的陣地。
沈桃桃接到周瑩時差點沒認出來,她渾身上下被血浸透了,整個就是一個“血人”,沈桃桃趕緊將她送往醫院。
陸太醫馬上安排了手術,最後有驚無險地搶回了一條命。
軍城主力在外鏖戰,城內雖萬眾一心,卻也難免兵力空虛。
阿史那用兵狡詐,一麵以主力拖住謝雲景,一麵竟派出一支精悍的騎兵小隊,繞過正麵戰場,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軍城防禦相對薄弱的東南角,萬杏兒那初具規模的畜牧場附近。
“嗖!嗖!”幾聲箭矢破空聲響起,畜牧場外圍負責警戒的流放犯民兵應聲倒地,喉嚨被利箭洞穿,甚至來不及發出警報。
“衝!搶光他們的牲口!燒了他們的棚子!”狄戎小隊頭目獰笑著揮刀,數十騎狄戎精銳如同餓狼撲食,猛地衝垮了簡陋的柵欄,直撲那些圈舍裡肥壯的豬羊和雞鴨。
畜牧場內頓時大亂,牲畜驚恐的嘶鳴聲,吠叫聲響成一片。
萬杏兒正在新建的肉鋪裡帶著新招的學徒們處理剛宰殺好的豬肉,聽到外麵動靜不對,她臉色一變,抄起手邊那把專門用來劈骨剁肉的大屠刀就衝了出去。
一出門,就看到狄戎騎兵在圈舍間橫衝直撞,試圖用套馬索套住受驚亂跑的牛羊,更有甚者已經點燃了草料堆,火光騰起三丈高。
“天殺的狄戎狗,敢動老娘的牲口!”萬杏兒的眼睛瞬間就紅了。
這些牲畜是她起早貪黑,一點一點攢下的家底,是軍城未來肉食的希望,更是她和眾多追隨者的心血所在,眼看狄戎賊人不僅要搶,還要放火毀掉一切,她如何能不怒?
一股彪悍的血氣直衝腦門,萬杏兒非但沒有躲閃,反而怒吼一聲,逆著驚慌逃竄的牲畜和人流,直愣愣地朝著最近的一個狄戎騎兵衝了過去。
那騎兵正得意地揮舞套索,試圖套住一頭亂衝亂撞的懷崽母野豬,根本沒注意到側麵衝來個手持怪異兵刃的婦人。
萬杏兒衝近,將手中沉重的屠刀掄圓了,使出剁排骨的狠勁,照著那戰馬的前腿膝關節處,狠狠劈砍下去。
“哢嚓!”
一聲令人脊骨發麻的脆響。
那戰馬慘烈地嘶鳴一聲,前腿應聲而斷,轟然跪倒在地。馬背上的騎兵毫無防備,直接被巨大的慣性甩飛出去,重重砸在地上,摔得口鼻竄血。
萬杏兒看都沒看那落馬的騎兵,染血的屠刀一指其他被這突如其來變故驚住的狄戎人,如護崽的母虎一樣凶狠:
“狗雜種!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!這是老娘的畜牧場,老娘的豬崽羊羔。你們這群隻會搶掠燒殺的孬種,也配動它們一根汗毛?”
她踏步上前,一腳踩在那掙紮著想爬起來的狄戎騎兵胸口,踩得對方慘叫一聲又癱軟下去,屠刀鋒利的刀刃幾乎抵到他的鼻子:
“搶?老娘看你們今天誰敢搶走一頭豬,老娘就用這把剁肉的刀,把你們一個個都剁碎了喂狗,正好省了飼料。”
她的怒吼聲震四野,那股子從野獸中磨礪出的潑辣狠厲氣勢,竟一時將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狄戎騎兵都震懾住了。
他們習慣了戰場上將士的衝殺,何曾見過這等不要命的母老虎架勢。
幾個新招的屠宰學徒見狀,也熱血上湧,紛紛拿起剔骨刀,砍刀,紅著眼圍攏到萬杏兒身後,雖然害怕得手抖,卻無一人後退。
“滾!”萬杏兒再次暴喝,屠刀遙指那些狄戎騎兵,“再不滾,下一個斷腿的就是你們!”
狄戎小頭目看著倒地哀嚎的同伴,虎視眈眈的萬杏兒和漸漸圍攏過來的其他幫工,又瞥見遠處已有聞訊趕來的軍城巡邏兵,心知偷襲已敗,再纏鬥下去占不到便宜,隻得咬牙切齒地打了個呼哨:“撤!”
狄戎騎兵狼狽地攙起同伴,紛紛上馬,倉皇逃離了濃煙滾滾的畜牧場。
萬杏兒直到看著狄戎騎兵徹底消失在地平線,才緩緩放下屠刀,長長吐出一口濁氣,後背已被冷汗浸濕。
她看了一眼被砍斷腿的戰馬,啐了一口:“呸!晦氣!”轉頭就對學徒吼道:“還愣著乾嘛?把這死馬拖去剝皮剔骨,彆浪費了。肉分給今天受驚的百姓壓驚,剩下的趕緊救火,清點牲口。”
危機解除,她又變回了那個精打細算,絕不浪費一針一線的畜牧場主。
隻是,經此一役,再無人敢小覷這個揮著屠刀,敢砍馬腿的彪悍女子。
沈桃桃讓王玉蘭將之前製作出來的鷹哨分給各個教頭和工坊負責人,隻要是發現敵襲直接吹哨,黑風就可以帶著巡城的士兵迅速到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