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第二天清晨,雨勢漸歇。**
林晚秋帶回了消息,她的效率驚人。
“硯秋姐,查到了!”她將一張寫滿字的紙拍在桌上,臉上帶著一絲興奮,“滬上叫‘錦繡閣’的裁縫鋪一共有四家,三家還在營業,我都派人去問過了,手藝精湛,絕不可能做出那種粗劣的活計。隻有一家,位於南市老城廂的一條小巷子裡,三個月前就關門了。據‘百曉生’張說,那家店的老板叫秦師傅,是個手藝很好的老師傅,但為人孤僻,不知怎麼的,一夜之間就人去樓空,連鋪子裡的東西都沒帶走。”
蘇硯秋的眼睛亮了:“地址。”
“柳葉巷三十七號。”
半小時後,蘇硯秋和林晚秋站在了柳葉巷的巷口。這裡是老城廂,與霞飛路的洋氣繁華判若兩地。青石板路被歲月磨得光滑,兩旁的房屋低矮陳舊,空氣中飄散著煤爐的煙火氣和潮濕的黴味。
錦繡閣的門臉很小,一塊褪色的木質招牌斜斜地掛著,上麵的“錦繡”二字已經模糊不清。門上貼著封條,但早已被風雨侵蝕得破破爛爛。林晚秋從發間取下一根細長的鋼絲,對著老舊的銅鎖搗鼓了幾下,隻聽“哢噠”一聲輕響,門鎖開了。
“我這點小聰明,總算能派上用場。”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。
推開門,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黴味撲麵而來。光線從布滿蛛網的窗格透進來,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。店鋪不大,靠牆立著幾個空蕩蕩的布料架子,一張裁剪台上散亂地放著剪刀、皮尺和一些布料的碎屑。一切都像是主人在倉促間離開的。
“分頭找,注意任何紙張、賬本,或者不尋常的東西。”蘇硯秋戴上她的白色手套,開始仔細地檢查裁剪台。
她在碎布料堆裡翻找,忽然,指尖觸到了一抹熟悉的暗紅色。她抽出來一看,是一塊巴掌大的旗袍布料,質地和顏色,都與案發現場的那件一模一樣,上麵甚至還有未完成的曼陀羅花刺繡的輪廓。
“晚秋,過來看!”
就在這時,林晚秋在櫃台後麵發出一聲低呼:“硯秋姐,這裡有東西!”
蘇硯秋走過去,隻見林晚秋從櫃台下一個鬆動的木板後麵,拖出了一個積滿灰塵的小木箱。箱子沒有上鎖,打開後,裡麵並非賬本,而是一些零散的訂單記錄和幾張照片。
照片是黑白的,上麵是些穿著旗袍的年輕女人,似乎是秦師傅為客人拍的留念照。蘇硯秋一張張地翻看著,當看到最後一張時,她的瞳孔猛地一縮。
照片上的女人,正是第一位死者,那個百樂門的舞女!她穿著一件素雅的旗袍,笑得明媚動人,而照片的右下角,用小字標注著日期——四個月前。
“第一位死者……來過這裡。”蘇硯秋的聲音有些乾澀。
這證明了錦繡閣與案件的直接聯係。秦師傅的失蹤,絕非偶然。
就在蘇硯秋準備將照片和布料收起作為證據時,一陣輕微的“吱呀”聲,從店鋪後方通往二樓的木質樓梯上傳來。
聲音很輕,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在了一塊鬆動的樓板上。
蘇硯秋和林晚秋瞬間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。
這間被查封的店鋪裡,還有第三個人!
蘇硯秋立刻將林晚秋拉到自己身後,一手按住她,示意她不要出聲,另一隻手則悄無聲息地伸進了風衣口袋,握住了那支冰冷的、筆帽下藏著鋒利刀鋒的鋼筆。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通往樓上的、那個幽暗的樓梯口,心跳如鼓。
是凶手回來了嗎?還是……和她們一樣,前來調查的什麼人?
空氣仿佛凝固了,隻有塵埃在光束中無聲地舞蹈。樓梯口的陰影裡,似乎有什麼東西,正在緩緩地移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