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市郊的工地門口,灰狗心焦地等著小弟出現。
平淵市的舊工業區已廢棄有十幾年,距離市區有些距離,光靠腿走天亮了都到不了,灰狗得讓小弟接上自己一道過去。
天現在基本黑了,一群工人在盒飯攤前麵擁著買飯。灰狗聞著也饞,看到那麼多不設防的口袋,手又癢了起來,但大事還沒解決,這會兒他不能被人注意到。
若是有個搭檔就好了,配合做事十拿九穩。
如果能遇到一個第二區的人就更好了,能掙一大筆。
灰狗有張第二區的黃種人臉,他以前慣用的手段是纏住一個“老鄉”——最好是那種剛來第十區的人,那樣的人最容易相信同鄉,蠢得很,又窩囊,不下手簡直沒天理。灰狗負責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嘮上幾句,同伴趁機從另一個方向偷走財物,隨後兩人分散離開,在另一個地方會合,便是大功告成。
一個人下手實在是不保險......
灰狗蹲在街角的陰影裡,撓著胳膊和臉上的舊疤。
在他嘴裡,這些疤痕都是跟人拿刀乾架留下的,也是他綽號的來源,隻有灰狗心裡清楚是怎麼一回事。
自那之後他再也不敢一個人“乾活兒”了。
一輛載著鏟車的工程車突突地停在街角,灰狗的手機隨即震動起來。
他徑直過去,蹬著輪胎爬上副駕駛,重重砸上車門,“走,趕緊的,彆讓強哥等!”
途中,灰狗摁著短信,給船上的內應發去質問。
“家裡亂糟糟的,怎麼回事?”
內應迅速給了回複,“大花貓突然跑進來抓耗子,攔不住啊!”
貓是條子,大花貓指的是上頭沒能賄賂的新調來的高層,至於抓耗子,就是搞檢查。
灰狗扭了扭嘴唇,逐漸在腦海中拚湊出了事情的經過。
多半是船上的內應辦事不力,偷了懶,直到快靠岸才發現出了事。
一般來講可以偏轉航線,把貨在公海上處理掉,誰知道海警居然來搞突擊檢查。由於是高層下令,內鬼也沒能快多少傳達信息,隻能搶著趁條子上船之前把貨運走。
扔海裡肯定是不行了,這附近的海流怪得很,當天就能把近海漂流的屍體衝上岸。
最近風聲也緊,容易惹出大事......
倒黴催的,偏偏兩件事撞到一起。
沒辦法,現在隻能找個無人在意的地方把貨埋了。
舊工業區那地方他們不是頭一回用,那邊到處都是為埋管線預挖的深坑,挖幾下就能用,他搞輛鏟車正合適。
想到這裡,灰狗給另一個手下發去短信,讓對方去買些整豬回來,有最好,沒有就買些大塊的肉。
結果不重要,重要的是辦事的態度。
要在強哥想到之前,就把事情給做完善了。
出了城郊,車道旁幾乎就沒有路燈了,大車開起遠光燈,往舊工業區的方向駛去。
灰狗放下窗戶,開車的小弟趕忙空出手,給他遞了根藥煙。
一口煙氣入肺,灰狗的焦慮平複不少,精神也舒緩了。
沒事,一切都安排好了,強哥隻通知了他,足以說明對他的信任。算上他叫來的三個善後的心腹小弟,一共就五個人知道這事兒,處理十幾具屍體綽綽有餘,很快就能把亂子解決掉。
至於暴露?舊工業區那個地方鳥不生蛋,連藥販子都懶得在那兒接頭,生怕一腳踩歪掉進哪個坑裡,死了都沒人能找著。
更何況那裡是他們“藍色信號”的地盤,沒人會去自找沒趣的。
在下最後一段山路時,石讓注意到一輛工程車蜿蜒著從城區方向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