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門慶渾身一顫,心道:“秦風攀附權貴,可不就是像蒼耳一樣,用鉤刺攀附路過的野獸、行人?當真是因果報應。”
“呸,”鎖靈啐了一口蒼耳種子,對西門慶說道:“廢柴,你殺的這些怎麼都是不入流的小賊,啥時候能殺個大貪官給本姑娘看看?哎呀呀,本姑娘很久都沒吞到貪官魂魄了,那滋味,嘖嘖!”
這一切,武鬆當然看不見也聽不到。
西門慶突然一陣劇痛,幾乎站立不穩,右足腳底湧泉穴中又嵌入一片龍鱗。
劇痛讓西門慶眉眼縮成一團,武鬆趕忙扶住他,問道:“哥哥,你怎麼了?”
西門慶擺擺手,儘管腳下如剜肉一般,但他知道這隻是陣痛。
當下,他強忍劇痛,讓武鬆蘸著秦風的血,在牆上寫下“殺人者梁山好漢也”八個大字。
移花接木,這事兒他熟得很,就連鎖靈也在他神識中笑得打跌,道:“得,梁山成萬金油了,什麼都能抹一抹,咯咯!”
“秦風,睡了嗎?再喝兩杯去!”一個聲音在屋外響起,正是縣衙王允押司。
西門慶使個眼色,武鬆眼睛一瞪,翻身出了窗戶,繞到王允背後,隻一刀……
“噗……”
可憐王押司,就此一命嗚呼。
西門慶腳上的陣痛慢慢退去,屋外遠遠傳來打更聲,二人心照不宣,當下出了暖房躍上高牆,幾個起落就離開秦府。
西門慶一麵疾奔,一麵問鎖靈道:“你怎麼不收了王允的魂魄?”
鎖靈“切”了一聲,道:“此人一個五品小吏,身子又病怏怏的,他的魂魄能出什麼好藥種?龍鱗鎖可不是垃圾桶,什麼都要。”
西門慶點點頭,不再多問。
鎖靈卻在他神識中大叫:“救秦雨,救秦雨,感動死本姑娘了!你若能救了他,本姑娘讓你多見一會兒囡囡,從半炷香加到一炷香,怎麼樣?”
西門慶身子一震,他真的無比思念囡囡……
天快亮時,西門慶和武鬆回到武植靈堂,武鬆脫了一身黑衣,哭倒在哥哥靈位前,眼淚簌簌而下。
今夜,他為哥哥武植報了大仇,心頭那股為哥哥雪恨的勁兒直往上頂,可轉念想到真凶還逍遙法外,又堵得慌。
因為他真正的仇人,是陽穀現的父母官呂軾。
武鬆摸了摸身邊的單刀,血紅著眼睛喃喃道:“刀啊刀,你莫著急,你還得再飲一次血!”
西門慶在一旁已經思量許久,聞言默默靠近武鬆,問道:“二郎,我來問你一件事。”
武鬆道:“我這條命都是哥哥的,哥哥隻管問就是。”
西門慶挑了挑靈位前的燭芯,道:“我來問你,江湖上混的,是不是都講究個快意恩仇,想殺就殺才夠痛快?”
武鬆一拳砸到地上,憤憤道:“哥哥不必勸我,呂軾必須殺掉,現在我就去闖縣衙宰了這狗官,大不了落草梁山就是。”
當下,武鬆把鄆哥前去郵驛打聽梁山道路,鋪兵當夜就來報呂軾衙的事情告訴了西門慶。
殺秦風前,武鬆身為都頭,自然要為縣衙著想,向西門慶守著鄆哥這個秘密,但現在他自然不會瞞著西門慶。
在武鬆想來,他先殺呂軾,再救出劉唐,大不了一走了之上梁山便是。
聽了武鬆的話,西門慶一聲大喝:“兄弟,你糊塗啊!”
武鬆不明所以。
西門慶道:“二郎,我問你,你哥哥為何在紫石街失火之後,要蓋起兩座木樓?這其中的深意,你應該明白。”
武鬆點點頭,眼眶微紅道:“我哥哥是盼著我早日成家立業呢!”
西門慶點點頭,拍了拍武鬆肩膀,道:“闖衙殺官,殺死一縣縣令,你武鬆後半生隻能亡命江湖了,這可不是你哥哥的初衷。你也看到了,當你做了都頭時你哥哥有多高興,他為什麼高興?正是因為你端起了公家飯碗,為你今後定能成家立業而高興,對不對?”
武鬆點點頭,一滴眼淚順著眼角無聲流下。
西門慶道:“凡事決不可逞一時之勇,如果能既殺呂軾,又保全自己的法子,為何不用?這才對得起你哥哥的在天之靈。”
武鬆道:“還能有這等法子?”
西門慶正色道:“我保證,聽哥哥我的,這兩樣自然能夠兩全其美。”
武鬆狠狠地點一下頭,道:“全聽哥哥安排。”
西門慶道:“好,哥哥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!哥哥我今天要做件‘出格’的事,你莫要多心,後麵聽我安排,不可走錯一步!”
武鬆對西門慶已經無條件信任,當下重重點了點頭。
果不其然,第二日一早,在秦風和王允的死訊傳遍陽穀全縣的同時,西門慶做出了一件令武鬆和鎖靈都感到極度“出格”的事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