麵湯上漂浮著一層透明的油花,白絮似的熱氣撲灑上來,熏得周隨容的皮膚也燙上淡淡的紅。
他鎮定地接話:“吃的寶貝,給我倒一點。”
方清晝沒被他糊弄過去,專注地看著他說:“我說的不是這個。”
她把筷子擱下,想了想覺得這樣太嚴肅,又舉起來,儘量讓場麵不要過於正式,顯得像是在拷問。
“為什麼?”
周隨容驚訝地張著嘴。
為什麼他要挨一句“為什麼”?這種難以啟齒的問題需要居然給出具體的答複嗎?
方清晝聲音變低:“因為我存了一張你自己拍的照片嗎?”
那症狀有點嚴重了。
周隨容雖然一向沒有她成熟穩重,但也沒有那麼脆弱。
她甚至要懷疑異常測定的項目是否會導致妄想的副作用,才讓他產生這種離奇的不安定。
周隨容對她問話的方式跟語氣太過熟悉,心說不妙,她要開始刨根問底了。
方清晝神色凝重道:“我對他沒有表現過任何的好感傾向,分析不出會造成你誤解的原因。”
周隨容小聲嘀咕:“沒有什麼原因。”
方清晝追問:“那你為什麼會生氣?”
周隨容腦抽之下說出了今天第二句讓自己追悔莫及的話:“如果有一天你看見我跟一個女生站在一起說說笑笑,你會是什麼感覺?”
“我想象不出來。”方清晝思索後搖頭,嚴謹地問,“什麼樣的女生?長頭發短頭發?聊什麼內容?她喜歡你嗎?”
周隨容感到些許絕望。為什麼他要在這裡跟方清晝討論他未來可能的出軌對象?
眼見方清晝要打破砂鍋問到底,周隨容握住她的手,扯起一個明媚笑容:“先吃麵好嗎?寶貝,吃完了跟你說。”
方清晝知道對待周隨容要用更熨帖的方式來安撫,大方地應允。
期間學校午休的鈴聲響起,遠遠傳來波濤般的喧嘩聲。
在去往停車位的步行道上,方清晝瞅準時機,再次循序漸進地發起話題:“周哥,你當時為什麼要給我發他的照片?”
“就隨便發發啊。”周隨容說起來還有點委屈,“跟你說一百句,你可能隻聽到一半。所以我多發點。”
方清晝不喜歡回信息,多數時候是周隨容不厭其煩地給她發。
有時內容積累太多,方清晝過意不去,才挑揀著給他回複。內容一板一眼,堪比在批閱奏章。
“我都有看。我無聊的時候會翻你的聊天記錄。”方清晝重複一遍道,“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有在聽。”
但是要一一回複,有點強人所難。
周隨容被她繃緊的表情逗笑,立馬壓住嘴角。其實沒什麼不快,可說出來的話,聽起來就是有股怪味道:“你還幫他說話。”
周隨容垂在兩側的手晃動中貼過她的手背,手腕一轉順勢牽住。手心還是帶著濕潤的汗意,這次方清晝沒顧得上抽開。
方清晝嚴正澄清:“我沒有幫他說話,我隻是給了葉老師一個中正客觀的評價。在過去那些事情上他沒有錯,在你的事情上,他錯了。但我跟你是一邊的,下次見到他,我會站在你的立場。”
周隨容這人腦子清醒得不正常,不覺得感動,反而問:“我的事情上他有什麼錯?”
方清晝彎腰撿起地上的一片銀杏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