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季節的銀杏還沒變色,隻是綠意看起來有些黯淡。
方清晝對著手裡的葉片翻來覆去地擺弄,研究半晌後企圖蒙混過關:“小周,這葉子長得多標準啊。”
她靈機一動,對著周隨容誇道:“跟你一樣周正!”
周隨容滿臉興味地看著她,說:“是嗎?”
“是的。”方清晝自認為描述中肯,沒有多少藝術包裝的成分。雖然修飾水平上稍顯薄弱,但好在能用真情實意來進行彌補,“當然你像很多東西,不隻是一小片葉子。如果你更喜歡鑽石,我覺得你們也有相似之處——我的意思是,你在我的心裡有非常多的優點,可以代入各種事物,有自己的特殊定義,是彆人不能比的。”
方清晝誇獎人的水準足以用“貧乏”跟“低端”來形容。經常能把好端端的褒義詞,說得像是味同嚼蠟的諷刺。隻有昏頭轉向的人,才能在她的誇讚中感受到愉悅和自豪。
周隨容大概就是昏了頭的人,無法在她的好意偏向中保持冷靜跟清醒。
他抱住方清晝,雙臂用力收緊。
雖然他們彼此並不充分知曉對方的頻率,但是緊緊擁抱的時候,心臟可以通過情感實現另一層麵的共振。會更快速、更有力地跳動,比言語更清晰地表明,源於內心深處的真實的喜歡。
方清晝被勒得呼吸困難,知曉他的感動,在他懷裡掙紮了下,忍不住道:“好熱啊,周哥。”
周隨容鬆開她,拉著她往前走,找到自己的車,把人推上去。
空調的冷風吹散兩人身上殘留的燥熱。
“下次不要一個人去見他,我不是不信任你,是覺得他不懷好意。”周隨容開始告狀,“他走之前還故意瞪了我一眼。”
方清晝認真說:“我接受你的建議跟反饋。”
“哦?”周隨容歪過頭,身體前傾著側坐,以便能看到她的正臉,希冀地問,“那你會采納嗎?”
方清晝吞吞吐吐地說:“……那我倒也沒有這麼人性化。”
周隨容:“……那你就不要接受。”
“不接受你又不滿意,說我一點都不想了解你。”方清晝道,“你看你又小氣、愛胡思亂想,還喜歡記仇。我拒絕你你就傷心。”
周隨容:“……”
他笑著抗議道:“好,這就批評我。剛剛還說我身上全是你喜歡的優點,實際的一個沒列舉出來,現在數落我倒是一籮筐。”
方清晝拉了拉他的衣服,拽著他靠近,親吻他的嘴唇。
“糟糕。”周隨容深褐的眼珠裡笑意快要溢出來,輕易被收買,化身任勞任怨的勞工,問,“領導,要去哪裡?小周司機竭誠為您服務。”
方清晝高傲地說:“等我指示。”
她拿起手機給季和打去一個電話,對麵不到兩秒就接了起來,但沒開口。
方清晝等了等,不確定是沒信號,還是季和跟陸盛興待久了之後,患上了跟他們一樣的職業病,間歇性啞巴了,出聲問道:“我下午去分局找你們嗎?”
“彆來了。”季和說,“我們下午去挖屍體。”
方清晝調大音量,聽到他們是在吃飯,問:“什麼屍體?”
季和說話態度欠奉,能簡短就簡短,多一個字都懶得發聲:“許遠說他爸自殺了——許遠就是那個打瞎梁益正的人的名字,昨晚抓到的歹徒自稱是他。雖然不知道屍體是誰幫忙處理的,但我們估計不會藏在太遠的地方。由於沒聯係上當年執勤的民警,我們決定去現場勘查一下,看能不能找出來。不能繼續乾等著了。”
方清晝問:“陸盛興呢?”
“我們誇了他一路,把他送去找許遊翔了。”季和乾脆地道,“你來不來?”
“來。”